搜神記卷四   風伯,雨師,星也。風伯者,箕星也。雨師者,畢星也。鄭玄謂:司中、 司命,文星第四,第五星也。雨師:一曰屏翳,一曰號屏,一曰玄冥。   蜀郡張寬,字叔文,漢武帝時為侍中。從祀甘泉,至渭橋,有女子浴于渭 水,乳長七尺。上怪其異,遣問之。女曰:「帝後第七車者知我。」所來 時,寬在第七車。對曰:「天星。主祭祀者,齋戒不潔,則女人見。」   文王以太公望為灌壇令,期年,風不鳴條。文王夢一婦人,甚麗,當道而 哭。問其故。曰:「吾泰山之女,嫁為東海婦,欲歸,今為灌壇令當道有 德,廢我行;我行,必有大風疾雨,大風疾雨,是毀其德也。」文王覺, 召太公問之。是日果有疾雨暴風,從太公邑外而過。文王乃拜太公為大司 馬。   胡母班,字季友,泰山人也。曾至泰山之側,忽於樹間,逢一絳衣騶呼班 云:「泰山府君召。」班驚楞,逡巡未答。復有一騶出,呼之。遂隨行數 十步,騶請班暫瞑,少頃,便見宮室,威儀甚嚴。班乃入閣拜謁,主為設 食,語班曰:「欲見君,無他,欲附書與女婿耳。」班問:「女郎何在? 」曰:「女為河伯婦。」班曰:「輒當奉書,不知緣何得達?」答曰:「 今適河中流,便扣舟呼青衣,當自有取書者。」班乃辭出。昔騶復令閉目 ,有頃,忽如故道。遂西行,如神言而呼青衣。須臾,果有一女僕出,取 書而沒。少頃,復出。云:「河伯欲暫見君。」婢亦請瞑目。遂拜謁河伯 。河伯乃大設酒食,詞旨殷勤。臨去,謂班曰:「感君遠為致書,無物相 奉。」於是命左右:「取吾青絲履來!」以貽班。班出,瞑然忽得還舟。 遂於長安經年而還。至泰山側,不敢潛過,遂扣樹自稱姓名,從長安還, 欲啟消息。須臾,昔騶出,引班如向法而進。因致書焉。府君請曰:「當 別。」再報班,語訖,如廁,忽見其父著械徒,作此輩數百人。班進拜流 涕問:「大人何因及此?」父云:「吾死不幸,見遣三年,今已二年矣。 困苦不可處。知汝今為明府所識,可為吾陳之。乞免此役。便欲得社公耳 。」班乃依教,叩頭陳乞。府君曰:「生死異路,不可相近,身無所惜。 」班苦請,方許之。於是辭出,還家。歲餘,兒子死亡略盡。班惶懼,復 詣泰山,扣樹求見。昔騶遂迎之而見。班乃自說:「昔辭曠拙,及還家, 兒死亡至盡。今恐禍故未已,輒來啟白,幸蒙哀救。」府君拊掌大笑曰: 「昔語君:死生異路,不可相近故也。」即敕外召班父。須臾至,庭中問 之:「昔求還里社,當為門戶作福,而孫息死亡至盡,何也?」答云:「 久別鄉里,自忻得還,又遇酒食充足,實念諸孫,召之。」於是代之。父 涕泣而出。班遂還。後有兒皆無恙。   宋時弘農馮夷,華陰潼鄉隄首人也。以八月上庚日渡河,溺死。天帝署為 河伯。又五行書曰:「河伯以庚辰日死,不可治船遠行,溺沒不返。」   吳餘杭縣南,有上湖,湖中央作塘。有一人乘馬看戲,將三四人,至岑村 飲酒,小醉,暮還時,炎熱,因下馬,入水中枕石眠。馬斷走歸,從人悉 追馬,至暮不返。眠覺,日已向晡,不見人馬。見一婦來,年可十六七, 云:「女郎再拜,日既向暮,此間大可畏,君作何計?」因問:「女郎何 姓?那得忽相聞?」復有一少年,年十三四,甚了了,乘新車,車後二十 人至,呼上車,云:「大人暫欲相見。」因迴車而去。道中繹絡,把火見 城郭邑居。既入城,進廳事,上有信幡,題云:「河伯信。」俄見一人, 年三十許,顏色如畫,侍衛煩多,相對欣然,敕行酒,笑云:「僕有小女 ,頗聰明,欲以給君箕帚。」此人知神,不敢拒逆。便敕:備辦會就郎中 婚。承白:已辦。遂以絲布單衣,及紗袷絹裙,紗衫褌履屐,皆精好。又 給十小吏,青衣數十人。婦年可十八九,姿容婉媚,便成。三日,經大會 客拜閣,四日,云:「禮既有限,發遣去。」婦以金甌麝香囊與婿別,涕 泣而分。又與錢十萬,藥方三卷,云:「可以施功布德。」復云:「十年 當相迎。」此人歸家,遂不肯別婚,辭親出家作道人。所得三卷方:一卷 脈經,一卷湯方,一卷丸方。周行救療,皆致神驗。後母老,兄喪,因還 婚宦。   秦始皇三十六年,使者鄭容從關東來,將入函關,西至華陰,望見素車白 馬,從華山上下。疑其非人,道住止而待之。遂至,問鄭容曰:「安之? 」答曰:「之咸陽。」車上人曰:「吾華山使也。願託一牘書,致鎬池君 所。子之咸陽,道過鎬池,見一大梓,有文石,取款梓,當有應者。」即 以書與之。容如其言,以石款梓樹,果有人來取書。明年,祖龍死。   張璞,字公直,不知何許人也。為吳郡太守,徵還,道由廬山,子女觀於 祠室,婢使指像人以戲曰:「以此配汝。」其夜,璞妻夢廬君致聘曰:「 鄙男不肖,感垂採擇,用致微意。」妻覺怪之。婢言其情。於是妻懼,催 璞速發。中流,舟不為行。闔船震恐。乃皆投物於水,船猶不行。或曰: 「投女。」則船為進。皆曰:「神意已可知也。以一女而滅一門,奈何? 」璞曰:「吾不忍見之。」乃上飛廬,臥,使妻沈女於水。妻因以璞亡兄 孤女代之。置席水中,女坐其上,船乃得去。璞見女之在也,怒曰:「吾 何面目於當世也。」乃復投己女。及得渡,遙見二女在下。有吏立於岸側 ,曰:「吾廬君主簿也。廬君謝君。知鬼神非匹。又敬君之義,故悉還二 女。」後問女。言:「但見好屋,吏卒,不覺在水中也。」   建康小吏曹著,為廬山使所迎,配以女婉。著形意不安,屢屢求請退。婉 潛然垂涕,賦詩序別。并贈織成褌衫。   宮亭湖孤石廟,嘗有估客下都,經其廟下,見二女子,云:「可為買兩量 絲履,自相厚報。」估客至都,市好絲履,并箱盛之,自市書刀,亦內箱 中。既還,以箱及香置廟中而去,忘取書刀。至河中流,忽有鯉魚跳入船 內,破魚腹,得書刀焉。   南州人有遣吏獻犀簪於孫權者,舟過宮亭廟而乞靈焉。神忽下教曰:「須 汝犀簪。」吏惶遽不敢應。俄而犀簪已前列矣。神復下教曰:「俟汝至石 頭城,返汝簪。」吏不得已,遂行,自分失簪,且得死罪。比達石頭,忽 有大鯉魚,長三尺,躍入舟。剖之,得簪。   郭璞過江,宣城太守殷祐,引為參軍。時有一物,大如水牛,灰色,卑腳 ,腳類象,胸前尾上皆白,大力而遲鈍,來到城下,眾咸怪焉。祐使人伏 而取之。令璞作卦,遇遯之蠱,名曰「驢鼠。」卜適了,伏者以戟刺,深 尺餘。郡紀綱上祠請殺之。巫云:「廟神不悅。此是郱(并改共)亭驢山君 使。至荊山,暫來過我,不須觸之。」遂去,不復見。   廬陵歐明,從賈客,道經彭澤湖,每以舟中所有多少投湖中,云:「以為 禮。」積數年後,復過,忽見湖中有大道,上多風塵,有數吏,乘車馬來 候明,云:「是青洪君使要。」須臾,達見,有府舍,門下吏卒。明甚怖 。吏曰:「無可怖!青洪君感君前後有禮,故要君,必有重遺君者。君勿 取,獨求『如願』耳。」明既見青洪君,乃求「如願。」使逐明去。如願 者,青洪君婢也。明將歸,所願輒得,數年,大富。   益州之西,雲南之東,有神祠,剋山石為室,下有神,奉祠之,自稱黃公 。因言:此神,張良所受黃石公之靈也。清淨不宰殺。諸祈禱者,持一百 錢,一雙筆,一丸墨,置石室中,前請乞,先聞石室中有聲,須臾,問: 「來人何欲?」既言,便具語吉凶,不見其形。至今如此。   永嘉中,有神見兗州,自稱樊道基。有嫗,號成夫人。夫人好音樂,能彈 箜篌,聞人弦歌,輒便起舞。   沛國戴文謀,隱居陽城山中,曾於客堂,食際,忽聞有神呼曰:「我天帝 使者,欲下憑君,可乎?」文聞甚驚。又曰:「君疑我也。」文乃跪曰: 「居貧,恐不足降下耳。」既而灑掃設位,朝夕進食,甚謹。後於室內竊 言之。婦曰:「此恐是妖魅憑依耳。」文曰:「我亦疑之。」及祠饗之時 ,神乃言曰:「吾相從方欲相利,不意有疑心異議。」文辭謝之際,忽堂 上如數十人呼聲,出視之,見一大鳥,五色,白鳩數十隨之,東北入雲而 去,遂不見。   麋竺,字子仲,東海朐人也。祖世貨殖,家貲巨萬。常從洛歸,未至家數 十里,見路次有一好新婦,從竺求寄載。行可二十餘里,新婦謝去,謂竺 曰:「我天使也。當往燒東海麋竺家,感君見載,故以相語。」竺因私請 之。婦曰:「不可得不燒。如此,君可快去。我當緩行,日中,必火發。 」竺乃急行歸,達家,便移出財物。日中,而火大發。   漢宣帝時,南陽陰子方者,性至孝。積恩,好施。喜祀灶。臘日,晨炊, 而灶神形見。子方再拜受慶,家有黃羊,因以祀之。自是已後,暴至巨富 。田七百餘頃,輿馬僕隸,比於邦君。子方嘗言:我子孫必將彊大,至識 三世,而遂繁昌。家凡四侯,牧守數十。故後子孫嘗以臘日祀灶,而荐黃 羊焉。   吳縣張成,夜起,忽見一婦人立於宅南角,舉手招成曰:「此是君家之蠶 室。我即此地之神。明年正月十五,宜作白粥,泛膏於上。」以後年年大 得蠶。今之作膏糜像此。   豫章有戴氏女,久病不差,見一小石形像偶人,女謂曰:「爾有人形,豈 神?能差我宿疾者,吾將重汝。」其夜,夢有人告之:「吾將祐汝。」自 後疾漸差。遂為立祠山下。戴氏為巫,故名戴侯祠。   漢陽羨長劉(王巳)嘗言:「我死當為神。」一夕,飲醉,無病而卒。風雨 ,失其柩。夜聞荊山有數千人噉聲,鄉民往視之,則棺已成冢。遂改為君 山,因立祠祀之。 搜神記卷五   蔣子文者,廣陵人也。嗜酒,好色,挑撻無度。常自謂:「己骨清,死當 為神。」漢末,為秣陵尉,逐賊至鍾山下,賊擊傷額,因解綬縛之,有頃 遂死。及吳先主之初,其故吏見文於道,乘白馬,執白羽,侍從如平生。 見者驚走。文追之,謂曰:「我當為此土地神,以福爾下民。爾可宣告百 姓,為我立祠。不爾,將有大咎。」是歲夏,大疫,百姓竊相恐動,頗有 竊祠之者矣。文又下巫祝:「吾將大啟祐孫氏,宜為我立祠;不爾,將使 蟲入人耳為災。」俄而小蟲如塵虻,入耳,皆死,醫不能治。百姓愈恐。 孫主未之信也。又下巫祝:「吾不祀我,將又以大火為災。」是歲,火災 大發,一日數十處。火及公宮。議者以為鬼有所歸,乃不為厲,宜有以撫 之。於是使使者封子文為中都侯,次弟子緒為長水校尉,皆加印綬。為立 廟堂。轉號鍾山為蔣山,今建康東北蔣山是也。自是災厲止息,百姓遂大 事之。   劉赤父者,夢蔣侯召為主簿。期日促,乃往廟陳請:「母老,子弱,情事 過切。乞蒙放恕。會稽魏過,多材藝,善事神,請舉過自代。」因叩頭流 血。廟祝曰:「特願相屈,魏過何人,而有斯舉?」赤父固請,終不許, 尋而赤父死焉。   咸寧中,太常卿韓伯子某,會稽內史王蘊子某,光祿大夫劉耽子某,同遊 蔣山廟。廟有數婦人像,甚端正。某等醉,各指像以戲,自相配匹。即以 其夕,三人同夢蔣侯遣傳教相聞,曰:「家子女並醜陋,而猥垂榮顧。」 輒刻某日:「悉相奉迎。」某等以其夢指適異常,試往相問,而果各得此 夢,符協如一。於是大懼。備三牲,詣廟謝罪乞哀。又俱夢蔣侯親來降已 曰:「君等既已顧之,實貪,會對剋期垂及,豈容方更中悔?」經少時並 亡。   會稽鄮縣東野有女子,姓吳,字望子,年十六,姿容可愛。其鄉里有解鼓 舞神者,要之,便往。緣塘行,半路,忽見一貴人,端正非常。貴人乘船 ,挺力十餘,整頓令人問望子「欲何之?」具以事對。貴人云:「今正欲 往彼,便可入船共去。」望子辭不敢。忽然不見。望子既拜神座,見向船 中貴人,儼然端坐,即蔣侯像也。問望子「來何遲?」因擲兩橘與之。數 數形見,遂隆情好。心有所欲,輒空中下之。嘗思噉鯉一雙,鮮鯉隨心而 至。望子芳香,流聞數里,頗有神驗。一邑共事奉。經三年,望子忽生外 意,神便絕往來。   陳郡謝玉,為瑯邪內史,在京城,所在虎暴,殺人甚眾。有一人,以小船 載年少婦,以大刀插著船,挾暮來至邏所,將出語云:「此間頃來甚多草 穢,君載細小,作此輕行,大為不易。可止邏宿也。」相問訊既畢,邏將 適還去。其婦上岸,便為虎將去;其夫拔刀大喚,欲逐之。先奉事蔣侯, 乃喚求助。如此當行十里,忽如有一黑衣為之導,其人隨之,當復二十里 ,見大樹,既至一穴,虎子聞行聲,謂其母至,皆走出,其人即其所殺之 。便拔刀隱樹側,住良久,虎方至,便下婦著地,倒牽入穴。其人以刀當 腰斫斷之。虎既死,其婦故活。向曉,能語。問之,云:「虎初取,便負 著背上,臨至而後下之。四體無他,止為草木傷耳。」扶歸還船,明夜, 夢一人語之曰:「蔣侯使助汝,知否?」至家,殺豬祠焉。   淮南全椒縣有丁新婦者,本丹陽丁氏女,年十六,適全椒謝家。其姑嚴酷 ,使役有程,不如限者,仍便笞捶不可堪。九月九日,乃自經死。遂有靈 嚮,聞於民間。發言於巫祝曰:「念人家婦女,作息不倦,使避九月九日 ,勿用作事。」見形,著縹衣,戴青蓋,從一婢,至牛渚津,求渡。有兩 男子,共乘船捕魚,仍呼求載。兩男子笑共調弄之。言:「聽我為婦,當 相渡也。」丁嫗曰:「謂汝是佳人,而無所知。汝是人,當使汝入泥死; 是鬼,使汝入水。」便卻入草中。須臾,有一老翁,乘船,載葦。嫗從索 渡。翁曰:「船上無裝,豈可露渡?恐不中載耳。」嫗言無苦。翁因出葦 半許,安處不著船中,徐渡之。至南岸,臨去,語翁曰:「吾是鬼神,非 人也。自能得過,然宜使民間粗相聞知。翁之厚意,出葦相渡,深有慚感 ,當有以相謝者。若翁速還去,必有所見,亦當有所得也。」翁曰:「恐 燥溼不至,何敢蒙謝。」翁還西岸,見兩男子覆水中。進前數里,有魚千 數,跳躍水邊,風吹至岸上。翁遂棄葦,載魚以歸。於是丁嫗遂還丹陽。 江南人皆呼為丁姑。九月九日,不用作事,咸以為息日也。今所在祠之。   散騎侍郎王祐疾困,與母辭訣,既而聞有通賓者,曰:「某郡,某里,某 人,嘗為別駕。」祐亦雅聞其姓字,有頃,奄然來至,曰:「與卿士類有 自然之分,又州里情,便款然。今年國家有大事,出三將軍,分布徵發吾 等十餘人為趙公明府參佐,至此倉卒,見卿有高門大屋,故來投,與卿相 得,大不可言。」祐知其鬼神,曰:「不幸疾篤,死在旦夕,遭卿,以性 命相託。」答曰:「人生有死,此必然之事。死者不繫生時貴賤。吾今見 領兵三千,須卿得度簿相付,如此地難得,不宜辭之。」祐曰:「老母年 高,兄弟無有,一旦死亡,前無供養。」遂欷歔不能自勝。其人愴然曰: 「卿位為常伯,而家無餘財,向聞與尊夫人辭訣,言辭哀苦,然則卿國士 也,如何可令死。吾當相為。」因起去。明日,更來。其明日,又來。祐 曰:「卿許活吾,當卒恩否?」答曰:「大老子業已許卿,當復相欺耶! 」見其從者數百人,皆長二尺許,烏衣軍服,赤油為誌。祐家擊鼓禱祀, 諸鬼聞鼓聲,皆應節起舞,振袖颯颯有聲。祐將為設酒食。辭曰:「不須 。」因復起去。謂祐曰:「病在人體中,如火。當以水解之。」因取一杯 水,發被灌之。又曰:「為卿留赤筆十餘枝,在薦下,可與人使簪之。出 入辟惡災,舉事皆無恙。」因道曰:「王甲、李乙,吾皆與之。」遂執祐 手與辭。時祐得安眠,夜中忽覺,乃呼左右,令開被,「神以水灌我,將 大沾濡。」開被。而信有水在上被之下,下被之上,不浸,如露之在荷。 量之,得三升七合。於是疾三分愈二。數日。大除。凡其所道當取者,皆 死亡。唯王文英,半年後乃亡。所道與赤筆人,皆經疾病及兵亂,皆亦無 恙。初,有妖書云:「上帝以三將軍趙公明、鍾士季各督數鬼下取人。」 莫知所在。祐病差,見此書,與所道趙公明合焉。   漢下邳周式嘗至東海,道逢一吏,持一卷書,求寄載。行十餘里,謂式曰 :「吾暫有所過,留書寄君船中,慎勿發之。」去後,式盜發現書,皆諸 死人錄,下條有式名。須臾,吏還,式猶視書。吏怒曰:「故以相告,而 忽視之?」式叩頭流血,良久,吏曰:「感卿遠相載,此書不可除卿名。 今日已去,還家,三年勿出門,可得度也。勿道見吾書。」式還,不出, 已二年餘,家皆怪之。鄰人卒亡,父怒,使往弔之。式不得已,適出門, 便見此吏。吏曰:「吾令汝三年勿出,而今出門,知復奈何?吾求不見, 連累為鞭杖,今已見汝,無可奈何。後三日,日中,當相取也。」式還, 涕泣具道如此。父故不信。母晝夜與相守。至三日日中時,果見來取,便 死。   南頓張助,於田中種禾,見李核,欲持去,顧見空桑,中有土,因植種, 以餘漿溉灌。後人見桑中反復生李,轉相告語,有病目痛者,息陰下,言 :「李君令我目愈,謝以一豚。」目痛小疾,亦行自愈。眾犬吠聲,盲者 得視,遠近翕赫,其下車騎常數千百,酒肉滂沱。間一歲餘,張助遠出來 還,見之,驚云:此有何神,乃我所種耳。」因就斫之。   王莽居攝,劉京上言:「齊郡臨淄縣亭長辛當,數夢人謂曰:「吾,天使 也。攝皇帝,當為真。即不信我,此亭中當有新井出。』亭長起視亭中, 因有新井。入地百尺。」 搜神記卷六   妖怪者,蓋精氣之依物者也。氣亂於中,物變於外,形神氣質,表裡之用 也。本於五行,通於五事,雖消息升降,化動萬端,其於休咎之徵,皆可 得域而論矣。   夏桀之時厲山亡,秦始皇之時三山亡,周顯王三十二年宋大邱社亡,漢昭 帝之末,陳留昌邑社亡。京房易傳曰:「山默然自移,天下兵亂,社稷亡 也。」故會稽山陰瑯邪中有怪山,世傳本瑯邪東武海中山也,時天夜,風 雨晦冥,旦而見武山在焉,百姓怪之,因名曰怪山,時東武縣山,亦一夕 自亡去,識其形者,乃知其移來。今怪山下見有東武里,蓋記山所自來, 以為名也。又交州脆州山移至青州。凡山徙,皆不極之異也。此二事未詳 其世。尚書金縢曰:「山徙者,人君不用道,士賢者不興,或祿去,公室 賞罰不由君,私門成群,不救,當為易世變號。」說曰:「善言天者,必 質於人;善言人者,必本於天。」故天有四時,日月相推,寒暑迭代,其 轉運也。和而為雨,怒而為風,散而為露,亂而為霧,凝而為霜雪,立而 為蚳,此天之常數也。人有四肢五臟,一覺一寐,呼吸吐納,精氣往來, 流而為榮衛,彰而為氣色,發而為聲音,此亦人之常數也。若四時失運, 寒暑乖違,則五緯盈縮,星辰錯行,日月薄蝕,彗孛流飛,此天地之危診 也。寒暑不時,此天地之蒸否也。石立,土踊,此天地之瘤贅也。山崩, 地陷,此天地之癰疽也。衝風,暴雨,此天地之奔氣也。雨澤不降,川瀆 涸竭,此天地之焦枯也。   商紂之時,大龜生毛,兔生角,兵甲將興之象也。   周宣王三十三年,幽王生,是歲,有馬化為狐。   晉獻公二年,周惠王居於鄭,鄭人入王府,多脫化為蜮,射人。   周隱王二年四月,齊地暴長長丈餘,高一尺五寸。京房易妖曰:「地四時 暴長占:春、夏多吉,秋、冬多凶。」歷陽之郡,一夕淪入地中而為水澤 ,今麻湖是也。不知何時。運斗樞曰:「邑之淪陰,吞陽,下相屠焉。」   周哀王八年,鄭有一婦人,生四十子,其二十人為人,二十人死。其九年 ,晉有豕生人,吳赤烏七年,有婦人一生三子。   周烈王六年,林碧陽君之御人產二龍。   魯嚴公八年,齊襄公田於貝邱,見豕,從者曰:「公子彭生也。」公怒射 之,豕人立而唬,公懼墜車,傷足,喪屨。劉向以為近豕禍也。   魯嚴公時,有內蛇與外蛇鬥鄭南門中。內蛇死。劉向以為近蛇孽也。京房 易傳曰:「立嗣子疑,厥妖蛇居國門鬥。」   魯昭公十九年,龍眾於鄭時門之外洧淵。劉向以為近龍孽也。京房易傳曰 :「眾心不安,厥妖龍眾其邑中也。」   魯定公元年,有九蛇繞柱,占,以為九世廟不祀,乃立煬宮。   秦孝公二十一年,有馬生人。昭王二十年,牡馬生子而死。劉向以為皆馬 禍也。京房易傳曰:「方伯分威,厥妖牡馬生子。上無天子,諸侯相伐, 厥妖馬生人。」   魏襄王十三年,有女子化為丈夫,與妻生子。京房易傳曰:「女子化為丈 夫,茲謂陰昌,賤人為王。丈夫化為女子,茲謂陰勝陽,厥咎亡。」一曰 :「男化為女宮刑濫,女化為男婦政行也。」   秦孝文王五年,遊煦衍,有獻五足牛,時秦世大用民力,天下叛之。京房 易傳曰:「興繇役,奪民時,厥妖牛生五足。」   秦始皇二十六年,有大人長五丈,足履六尺,皆夷狄服,凡十二人,見於 臨洮,乃作金人十二以象之。   漢惠帝二年,正月癸酉旦,有兩龍現於蘭陵廷東里溫陵井中,至乙亥夜, 去。京房易傳曰:「有德遭害,厥妖龍見井中。」又曰:「行刑暴惡,黑 龍從井出。」   漢文帝十二年,吳地有馬生角,在耳前,上向,右角長三寸,左角長二寸 ,皆大二寸。劉向以為馬不當生角,猶吳不當舉兵向上也,吳將反之變云 。京房易傳曰:「臣易上,政不順,厥妖馬生角。茲謂賢士不足。」又曰 :「天子親伐,馬生角。」   文帝後元五年六月,齊雍城門外有狗生角。京房易傳曰:「執政失下,將 害之,厥妖狗生角。」   漢景帝元年九月,膠東下密人,年七十餘,生角,角有毛。京房易傳曰: 「冢宰專政,厥妖人生角。」五行志以為人不當生角,猶諸侯不敢舉兵以 向京師也。其後遂有七國之難。至晉武帝泰始五年,元城人,年七十,生 角。殆趙王倫篡亂之應也。   漢景帝三年,邯鄲有狗與彘交,是時趙王悖亂,遂與六國反,外結、匈奴 以為援。五行志以為:犬,兵革失眾之占,豕,北方匈奴之象。逆言失聽 ,交於異類,以生害也。京房易傳曰:「夫婦不嚴,厥妖狗與豕交。茲謂 反德,國有兵革。」   景帝三年十一月,有白頸烏與黑烏群鬥楚國呂縣:白頸不勝,墮泗水中死 者數千。劉向以為近白黑祥也。時楚王戊暴逆無道,刑辱申公,與吳謀反 。烏群鬥者,師戰之象也。白頸者小,明小者敗也。墮於水者,將死水地 。王戊不悟,遂舉兵應吳,與漢大戰,兵敗而走,至於丹徒。為越人所斬 ,墮泗水之效也。京房易傳曰:「逆親親,厥妖白黑烏鬥於國中。」燕王 旦之謀反也,又有一烏,一鵲,鬥於燕宮中池上,烏墮池死。五行志以為 楚、燕皆骨肉,藩臣驕恣,而謀不義,俱有烏鵲鬥死之祥。行同而占合, 此天人之明表也。燕陰謀未發,獨王自殺於宮,故一烏而水色者死;楚炕 陽舉兵,軍師大敗於野,故烏眾而金色者死:天道精微之效也。京房易傳 曰:「顓征劫殺,厥妖烏鵲鬥。」   景帝十六年,梁孝王田北山,有獻牛,足上出背上者。劉向以為近牛禍, 內則思慮霿亂,外則土功過制,故牛禍作。足而出於背,下奸上之象也。   漢武帝太始四年七月,趙有蛇從郭外入,與邑中蛇鬥孝文廟下。邑中蛇死 。後二年秋,有衛太子事,自趙人江充起。   漢昭帝元鳳元年九月,燕有黃鼠銜其尾舞王宮端門中。王往視之,鼠舞如 故。王使吏以酒脯祠鼠,舞不休。一日一夜,死。時燕王旦謀反,將死之 象也。京房易傳曰:「誅不原情,厥妖鼠舞門。」   昭帝元鳳三年正月,泰山蕪萊山南洶洶有數千人聲。民往視之,有大石自 立,高丈五尺,大四十八圍,入地深八尺,三石為足。石立後,有白烏數 千集其旁。宣帝中興之瑞也。   昭帝時上林苑中,大柳樹斷仆地,一朝起立,生枝葉,有蟲食其葉,成文 字,曰:「公孫病已立。」   昭帝時昌邑王賀見大白狗,冠「方山冠」而無尾。至熹平中,省內冠狗帶 綬以為笑樂,有一狗突出,走入司空府門,或見之者,莫不驚怪。京房易 傳曰:「君不正,臣欲篡,厥妖狗冠出朝門。」   漢宣帝黃龍元年,未央殿輅軨中雌雞化為雄,毛衣變化,而不鳴,不將, 無距。元帝初元元年,丞相府史家雌雞伏子,漸化為雄,冠距鳴將。至永 光中有獻雄雞生角者。五行志以為王氏之應。京房易傳曰:「賢者居明夷 之世,知時而傷或眾在位,厥妖雞生角。」又曰:「婦人專政,國不靜, 牝雞雄鳴,主不榮。」   宣帝之世,燕、岱之閒,有三男共取一婦,生四子,及至將分妻子而不可 均,乃致爭訟。廷尉范延壽斷之曰:「此非人類,當以禽獸從母不從父也 。」請戮三男,以兒還母。宣帝嗟嘆曰:「事何必古,若此,則可謂當於 理而厭人情也。」延壽蓋見人事而知用刑矣,未知論人妖將來之驗也。   漢元帝永光二年八月,天雨草,而葉相樛結,大如彈丸。至平帝元始三年 正月,天雨草,狀如永光時。京房易傳曰:「君吝於祿,信衰,賢去,厥 妖天雨草。」   元帝建昭五年,兗州刺史浩賞,禁民私所自立社。山陽橐茅鄉社有大槐樹 ,吏伐斷之,其夜樹復立故處。說曰:「凡枯斷復起,皆廢而復興之象也 。」是世祖之應耳。   漢成帝建始四年九月,長安城南,有鼠銜黃稿柏葉,上民冢柏及榆樹上為 巢,桐柏為多,巢中無子,皆有乾鼠矢數升。時議臣以為恐有水災。鼠盜 竊小蟲,夜出,晝匿,今正晝去穴而登木,象賤人將居貴顯之占。桐柏, 衛思后園所在也,其後趙后自微賤登至尊,與衛后同類,趙后終無子,而 為害。明年,有鳶焚巢殺子之象云。京房易傳曰:「臣私祿罔干,厥妖鼠 巢。」   成帝河平元年,長安男子石良、劉音相與同居,有如人狀,在其室中,擊 之,為狗,走出。去後,有數人披甲,持弓弩至良家。良等格擊,或死, 或傷,皆狗也。自二月至六月,乃止。其於洪範,皆犬禍,言不從之咎也 。   成帝河平元年二月庚子,泰山山桑谷,有鳶焚其巢。男子孫通等聞山中群 鳥鳶鵲聲,往視之,見巢燃,盡墮池中,有三鳶鷇,燒死。樹大四圍,巢 去地五丈五尺。易曰:「鳥焚其巢,旅人先笑後號咷。」後卒成易世之禍 云。   成帝鴻嘉四年秋,雨魚於信都,長五寸以下。至永始元年春,北海出大魚 ,長六丈,高一丈,四枚。哀帝建平三年,東萊平度出大魚,長八丈,高 一丈一尺,七枚。皆死。靈帝熹平二年,東萊海出大魚二枚,長八九丈, 高二丈餘。京房易傳曰:「海數見巨魚,邪人進,賢人疏。」   成帝永始元年二月,河南街郵樗樹生枝,如人頭,眉目鬚皆具,亡髮耳。 至哀帝建平三年十月,汝南西平遂陽鄉有材仆地生枝,如人形,身青黃色 ,面白,頭有髭髮,稍長大,凡長六寸一分。京房易傳曰:「王德衰,下 人將起,則有木生為人狀」。其後有王莽之篡。   成帝綏和二年二月,大廄馬生角,在左耳前,圍長各二寸。是時王莽為大 司馬,害上之萌,自此始矣。   成帝綏和二年三月,天水平襄有燕生雀,哺食至大,俱飛去。京房易傳曰 :「賊臣在國,厥咎燕生雀,諸侯銷。」又曰:「生非其類,子不嗣世。 」   漢哀帝建平三年,定襄有牡馬生駒三足,隨群飲食,五行志以為:馬,國 之武用。三足,不任用之象也。   哀帝建平三年,零陵有樹僵地,圍一丈六尺,長十丈七尺,民斷其本,長 九尺餘,皆枯,三月,樹卒自立故處。京房易傳曰:「棄正,作淫,厥妖 本斷自屬。妃后有顓,木仆,反立,斷枯,復生。」   哀帝建平四年四月,山陽方與女子田無嗇生子,未生二月前,兒啼腹中, 及生,不舉,葬之陌上。後三日,有人過,聞兒啼聲。母因掘收養之。   哀帝建平四年夏,京師郡國民聚會里巷阡陌,設張博具歌舞,嗣西王母。 又傳書曰:「母告百姓:佩此書者,不死。不信我言,視門樞下,當有白 髮。」至秋乃止。   哀帝建平中,豫章有男子化為女子,嫁為人婦,生一子。長安陳鳳曰:「 陽變為陰,將亡;繼嗣,自相生之象」。一曰:「嫁為人婦,生一子者, 將復一世,乃絕。」故後哀帝崩,平帝沒,而王莽篡焉。   漢平帝元始元年二月,朔方廣牧女子趙春病死,既棺殮,積七日,出在棺 外。自言見夫死父,曰:「年二十七,汝不當死。」太守譚以聞,說曰: 「至陰為陽,下人為上。厥妖人死復生。」其後王莽篡位。   漢平帝元始元年六月,長安有女子生兒:兩頭,兩頸面,俱相向;四臂, 共胸,俱前向;尻上有目,長二寸所。京房易傳曰:「暌孤見豕負塗,厥 妖人生兩頭,下相攘。善妖,亦同人。若六畜,首目在下。」茲謂亡上, 政將變更。厥妖之作,以譴失正,各象其類。兩頸,下不一也。手多,所 任邪也。足少,下不勝任,或不任下也。凡下體生于上,不敬也;上體生 于下,媟瀆也。生非其類,婬亂也;人生而大,上速成也;生而能言,好 虛也。群妖推此類。不改,乃成凶也。   漢章帝元和元年,代郡高柳烏生子,三足,大如雞,色赤,頭有角,長寸 餘。   漢桓帝即位,有大蛇見德陽殿上。洛陽市令淳于翼曰:「蛇有鱗,甲兵之 象也;見於省中,將有椒房大臣受甲兵之象也。」乃棄官遁去。到延熹二 年,誅大將軍梁冀,捕治家屬,揚兵京師也。   漢桓帝建和三年秋七月,北地廉雨肉,似羊肋,或大如手。是時梁太后攝 政,梁冀專權,擅殺,誅太尉李固、杜喬,天下冤之。其後,梁氏誅滅。   漢桓帝元嘉中,京都婦女作「愁眉」「啼菕v「墮馬髻」「折腰步」「齲 齒笑。」「愁眉」者,細而曲折。「啼七」者,薄拭目下若啼處。「墮馬 髻」者,作一邊。「折腰步」者,足不在下體。「齲齒笑」者,若齒痛, 樂不欣欣。始自大將軍梁冀妻孫壽所為,京都翕然,諸夏效之。天戒若曰 :「兵馬將往收捕:婦女憂愁,踧眉啼哭;吏卒掣頓,折其腰脊,令髻邪 傾;雖強語笑,無復氣味也。」到延熹二年,冀舉宗合誅。   桓帝延熹五年,臨沅縣有牛生雞,兩頭四足。   漢靈帝數遊戲於西園中,令後宮采女為客舍主人,身為估服,行至舍,問 采女下酒食,因共飲食,以為戲樂。是天子將欲失位,降在皂隸之謠也。 其後天下大亂。古志有曰:「赤厄三七。」三七者經二百一十載,當有外 戚之篡。丹眉之妖,篡盜短祚,極于三六,當有飛龍之秀,興復祖宗。又 歷三七,當復有黃首之妖,天下大亂矣。自高祖建業,至於平帝之末,二 百一十年,而王莽篡,蓋因母后之親。十八年而山東賊樊子都等起,實丹 其眉,故天下號曰「赤眉。」於是光武以興祚,其名曰秀。至於靈帝中平 元年,而張角起,置三十六方,徒眾數十萬,皆是黃巾,故天下號曰「黃 巾賊,」至今道服,由此而興。初起於鄴,會於真定,誑感百姓曰:「蒼 天已死,黃天立。歲名甲子年,天下大吉。」起於鄴者,天下始業也,會 於真定也。小民相向跪拜趨信。荊、揚尤甚。乃棄財產,流沈道路,死者 無數。角等初以二月起兵,其冬十二月悉破。自光武中興至黃巾之起,未 盈二百一十年,而天下大亂。漢祚廢絕,實應三七之運。   靈帝建寧中,男子之衣好為長服,而下甚短;女子好為長裾,而上甚短。 是陽無下而陰無上,天下未欲平也。後遂大亂。   靈帝建寧三年春,河內有婦食夫,河南有夫食婦。夫婦陰陽,二儀有情之 深者也。今反相食,陰陽相侵,豈特日月之眚哉。靈帝既沒,天下大亂, 君有妄誅之暴,臣有劫弒之逆,兵革相殘,骨肉為讎,生民之禍極矣。故 人妖為之先作。而恨不遭辛有、屠乘之論,以測其情也。   靈帝熹平二年六月,雒陽民訛言:虎賁寺東壁中,有黃人,形容鬚眉良是 。觀者數萬。省內悉出,道路斷絕。到中平元年二月,張角兄弟起兵冀州 ,自號「黃天」。三十六方,四面出和。將帥星布,吏士外屬。因其疲餧 牽而勝之。   靈帝熹平三年,右校別作中,有兩樗樹,皆高四尺所,其一枝宿昔暴長, 長一丈餘,麤大一圍,作胡人狀,頭目鬢鬚髮俱具。其五年,十月壬午, 正殿側有槐樹,皆六七圍,自拔,倒豎,根上枝下。又中平中長安城西北 六七里,空樹中,有人面,生鬢。其於洪範皆為木不曲直。   靈帝光和元年,南宮侍中寺雌雞欲化為雄,一身毛皆似雄,但頭冠尚未變 。   靈帝光和二年,洛陽上西門外女子生兒:兩頭,異肩,共胸,俱前。向以 為不祥,墮地,棄之。自是之後,朝廷霿亂,政在私門,上下無別,二頭 之象。後董卓戮太后。被以不孝之名,放廢天子,後復害之,漢元以來, 禍莫踰此。   光和四年,南宮中黃門寺有一男子,長九尺,服白衣,中黃門解步呵問: 「汝何等人?」白衣妄入宮掖,曰:「我梁伯夏。後天使我為天子。」步 欲前收之,因忽不見。   光和七年陳留、濟陽、長垣、濟陰、東郡、冤句、離狐界中路邊生草,悉 作人狀,操持兵弩;牛馬龍蛇鳥獸之形,白黑各如其色,羽毛頭目足翅皆 備,非但彷彿,像之尤純。舊說曰:「近草妖也。」是歲有黃巾賊起,漢 遂微弱。   靈帝中平元年六月壬申,雒陽男子劉倉,居上西門外,妻生男,兩頭共身 。至建安中,女子生男,亦兩頭共身。   中平三年八月中,懷陵上有萬餘雀,先極悲鳴,已因亂鬥,相殺,皆斷頭 懸著樹枝枳棘。到六年,靈帝崩。夫陵者,高大之象也;雀者,爵也。天 戒若曰:「諸懷爵祿而尊厚者,還自相害,至滅亡也。」   漢時,京師賓婚嘉會,皆作「魁櫑,」酒酣之後,續以「挽歌。」「魁櫑 ,」喪家之樂;「挽歌,」執紼相偶和之者。天戒若曰:「國家當急殄悴 ,諸貴樂皆死亡也。」自靈帝崩後,京師壞滅,戶有兼屍,蟲而相食者, 「魁櫑」「挽歌」斯之效乎?   靈帝之末,京師謠言曰:「侯非侯,王非王。千乘萬騎上北邙。」到中平 六年,史侯登躡至尊,獻帝未有爵號,為中常侍段珪等所執,公卿百僚, 皆隨其後,到河上,乃得還。   漢獻帝初平中,長沙有人姓桓氏,死,棺斂月餘,其母聞棺中有聲,發之 ,遂生。占曰:「至陰為陽,下人為上。」其後曹公由庶士起。   獻帝建安七年,越雋有男子化為女子,時周群上言:哀帝時亦有此變,將 有易代之事。至二十五年,獻帝封山陽公。   建安初荊州童謠曰:「八九年間始欲衰,至十三年無孑遺。」言自中興以 來,荊州獨全;及劉表為牧,民有豐樂;至建安九年,當始衰。始衰者, 謂劉表妻死,諸將並零落也。十三年無孑遺者,表當又死,因以喪敗也。 是時華容有女子,忽啼呼曰:「將有大喪。」言語過差,縣以為妖言,繫 獄,月餘,忽於獄中哭曰:「劉荊州今日死。華里即遣馬里驗視,而劉表 果死。縣乃出之。續又歌吟曰:「不意李立為貴人。」後無幾,曹公平荊 州,以涿郡李立,字建賢,為荊州刺史。  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,魏武在洛陽起建始殿,伐濯龍樹而血出。又掘徒梨, 根傷,而血出。魏武惡之,遂寢疾,是月崩,是歲,為魏武黃初元年。   魏黃初元年,未央宮中有鷹,生燕巢中,口爪俱赤。至青龍中,明帝為淩 霄閣,始搆,有鵲巢其上。帝以問高堂隆,對曰:「詩云:『惟鵲有巢, 惟鳩居之。』今興起宮室,而鵲來巢,此宮室未成,身不得居之象也。」   魏齊王嘉平初,白馬河出妖馬,夜過官牧邊鳴呼,眾馬皆應;明日,見其 跡,大如斛,行數里,還入河。   魏景初元年,有燕生巨鷇于衛國李蓋家,形若鷹,吻似燕。高堂隆曰:「 此魏室之大異,宜防鷹揚之臣,於蕭牆之內。」其後宣帝起,誅曹爽,遂 有魏室。   蜀景耀五年,宮中大樹無故自折。譙周深憂之,無所與言,乃書柱曰:「 眾而大,期之會。具而授,若何復。」言:曹者,大也。眾而大,天下其 當會也。具而授,如何復有立者乎。蜀既亡,咸以周言為驗。   吳孫權太元元年八月朔,大風,江海涌溢,平地水深八尺,拔高陵樹二千 株,石碑差動,吳城兩門飛落。明年權死。   吳孫亮五鳳元年六月,交阯稗草化為稻。昔三苗將亡,五穀變種。此草妖 也。其後亮廢。   吳孫亮五鳳二年五月,陽羨縣離里山大石自立。是時孫皓承廢故之家得復 其位之應也。   吳孫休永安四年,安吳民陳焦死,七日,復生,穿冢出烏程。孫皓承廢故 之家得位之祥也。   孫休後,衣服之制,上長,下短,又積領五六,而裳居一二。蓋上饒奢, 下儉逼,上有餘,下不足之象也。 搜神記卷七   初,漢元、成之世,先識之士有言曰:「魏年有和,當有開石於西三千餘 里,繫五馬,文曰:『大討曹。』」及魏之初興也,張掖之柳谷,有開石 焉:始見於建安,形成於黃初,文備於太和,周圍七尋,中高一仞,蒼質 素章:龍、馬、鱗、鹿、鳳凰、仙人之象,粲然咸著。此一事者,魏、晉 代興之符也。至晉泰始三年,張掖太守焦勝上言:以留郡本國圖,校今石 文,文字多少不同,謹具圖上。案其文有五馬象:其一,有人平上幘,執 戟而乘之。其一,有若馬形而不成,其字有金,有中,有大司馬,有王, 有大吉,有正,有開壽。其一,成行,曰:金當取之。   晉武帝泰始初,衣服上儉,下豐,著衣者皆厭腰。此君衰弱,臣放縱之象 也。至元康末,婦人出兩襠,加乎交領之上。此內出外也。為車乘者,苟 貴輕細,又數變易其形,皆以白篾為純。蓋古喪車之遺象。晉之禍徵也。   胡床,貊槃,翟之器也。羌煮,貊炙,翟之食也。自太始以來,中國尚之 。貴人,富室,必畜其器。吉享嘉賓,皆以為先。戎翟侵中國之前兆也。   晉太康四年,會稽郡蟛蚑及蟹,皆化為鼠。其眾覆野。大食稻,為災。始 成,有毛肉而無骨,其行不能過田,數日之後,則皆為牝。   太康五年正月,二龍見武庫井中。武庫者,帝王威御之器,所寶藏也;屋 宇邃密,非龍所處。是後七年,藩王相害;二十八年,果有二胡,僭竊神 器,皆字曰龍。   晉武帝太康六年,南陽獲兩足虎。虎者,陰精而居乎陽,金獸也。南陽, 火名也。金精入火,而失其形,王室亂之妖也。其七年十一月景辰,四角 獸見於河間。天戒若曰:「角,兵象也。四者,四方之象。當有兵革起於 四方」,後河間王遂連四方之兵,作為亂階。   太康九年,幽州塞北有死牛頭語。時帝多疾病,深以後事為念,而付託不 以至公,思瞀亂之應也。   太康中,有鯉魚二枚,現武庫屋上。武庫,兵府;魚有鱗甲,亦是兵之類 也。魚既極陰,屋上太陽,魚現屋上,象至陰以兵革之禍干太陽也。及惠 帝初,誅皇后父楊駿,矢交宮闕,廢后為庶人,死於幽宮。元康之末,而 賈后專制,謗殺太子,尋亦誅廢。十年之間,母后之難再興,是其應也。 自是禍亂搆矣。京房易妖曰:「魚去水,飛入道路,兵且作。」   初,作屐者:婦人圓頭,男子方頭。蓋作意欲別男女也。至太康中,婦人 皆方頭屐,與男無異,此賈后專妒之徵也。   晉時,婦人結髮者,既成,以繒急束其環,名曰「擷子髻」。始自宮中, 天下翕然化之也。其末年,遂有懷、惠之事。   太康中,天下為「晉世寧」之舞。其舞,抑手以執杯盤,而反覆之。歌曰 :「晉世寧舞,杯盤反覆。」至危也。杯盤,酒器也,而名曰「晉世寧」 者,言時人苟且飲食之間,而其智不可及遠,如器在手也。   太康中,天下以氈為絔頭,及絡帶褲口。於是百姓咸相戲曰:「中國其必 為胡所破也。夫氈,胡之所產者也,而天下以為絔頭,帶身,褲口,胡既 三制之矣,能無敗乎?」   太康末,京、洛為「折楊柳」之歌。其曲始有兵革苦辛之辭,終以擒獲斬 截之事。自後揚駿被誅,太后幽死,楊柳之應也。   晉武帝太熙元年,遼東有馬生角,在兩耳下,長三寸。及帝宴駕,王室毒 於兵禍。   晉惠帝元康中,婦人之飾有五佩兵。又以金、銀、象、角、玳瑁之屬,為 斧、鉞、戈、戟而載之,以當笄。男女之別,國之大節故服食異等。今婦 人而以兵器為飾,蓋妖之甚者也。於是遂有賈后之事。   晉元康三年閏二月,殿前六鐘皆出涕,五刻乃止。前年,賈后殺楊太后於 金墉城,而賈后為惡不悛,故鐘出涕,猶傷之也。   惠帝之世,京、洛有人,一身而男女二體,亦能兩用人道,而性尤好淫。 天下兵亂,由男女氣亂,而妖形作也。   惠帝元康中,安豐有女子,曰周世寧,年八歲,漸化為男。至十七八,而 氣性成。女體化而不盡,男體成而不徹,畜妻而無子。   元康五年三月,臨淄有大蛇,長十許丈,負二小蛇,入城北門,逕從市入 漢陽城景王祠中,不見。   元康五年三月,呂縣有流血,東西百餘步,其後八載,而封雲亂徐州,殺 傷數萬人。   元康七年,霹靂破城南高禖石。高禖,宮中求子祠也。賈后妒忌,將殺懷 、愍,故天怒賈后將誅之應也。   元康中,天下始相傚為烏杖,以柱掖其後,稍施其鐓,住則植之。及懷、 愍之世,王室多故,而中都喪敗,元帝以藩臣樹德東方,維持天下,柱掖 之應也。   元康中,貴游子弟,相與為散髮,裸身之飲,對弄婢妾。逆之者傷好,非 之者負譏。希世之士,恥不與焉。胡狄侵中國之萌也。其後遂有二胡之亂 。   惠帝太安元年,丹陽湖熟縣夏架湖,有大石浮二百步而登岸,百姓驚歎相 告曰:「石來尋。」而石冰入建鄴。   太安元年四月,有人自雲龍門入殿前,北面再拜,曰:「我當作中書監。 」即收斬之。禁庭尊祕之處,今賤人竟入,而門衛不覺者,宮室將虛,下 人踰上之妖也。是後帝遷長安,宮闕遂空焉。   太安中江夏功曹張騁所乘牛,忽言曰:「天下方亂,吾甚極為,乘我何之 ?」騁及從者數人皆驚怖。因紿之曰:「令汝還,勿復言。」乃中道還, 至家,未釋駕。又言曰:「歸何早也?」騁益憂懼,祕而不言。安陸縣有 善卜者,騁從之卜。卜者曰:「大凶。非一家之禍,天下將有兵起。一郡 之內,皆破亡乎!」騁還家,牛又人立而行。百姓聚觀。其秋張昌賊起。 先略江夏,誑曜百姓,以漢祚復興,有鳳凰之瑞,聖人當世。從軍者皆絳 抹頭,以彰火德之祥,百姓波盪,從亂如歸。騁兄弟並為將軍都尉。未幾 而敗。於是一郡破殘,死傷過半,而騁家族矣。京房易妖曰:「牛能言, 如其言占吉凶。」   元康、太安之間,江、淮之域,有敗屩自聚於道,多者至四五十量。人或 散去之,投林草中,明日視之,悉復如故。或云:「見貓銜而聚之。」世 之所說:「屩者,人之賤服。而當勞辱下民之象也。敗者,疲弊之象也。 道者,地里四方所以交通,王命所由往來也。今敗屩聚於道者,象下民疲 病,將相聚為亂,絕四方而壅王命也。」   晉惠帝永興元年,成都王之攻長沙也,反軍於鄴,分外陳兵。是夜,戟鋒 皆有火光,遙望如懸燭,就視,則亡焉。其後終以敗亡。   晉懷帝永嘉元年,吳郡吳縣萬詳婢,生一子,鳥頭,兩足,馬蹄,一手, 無毛,尾黃色,大如碗。   永嘉五年,枹罕令嚴根婢,產一龍,一女,一鵝。京房易傳曰:「人生他 物,非人所見者,皆為天下大兵。」時帝承惠帝之後,四海沸騰,尋而陷 於平陽,為逆胡所害。   永嘉五年,吳郡嘉興張林家,有狗忽作人言曰:「天下人俱餓死」於是果 有二胡之亂,天下饑荒焉。   永嘉五年十一月,有蝘鼠出延陵,郭璞筮之,遇臨之益,曰:「此郡之東 縣,當有妖人欲稱制者。尋亦自死矣。」   永嘉六年正月,無錫縣欻有四枝茱萸樹,相樛而生,狀若連理。先是,郭 璞筮延陵蝘鼠,遇臨之益,曰:「後當復有妖樹生,若瑞而非,辛螫之木 也。儻有此,東西數百里,必有作逆者。」及此生木,其後吳興徐馥作亂 ,殺太守袁琇。   永嘉中壽春城內有豕生人,兩頭而不活。周馥取而觀之。識者云:「豕, 北方畜,胡狄象。兩頭者,無上也。生而死,不遂也。」天戒若曰:「易 生專利之謀,將自致傾覆也。」俄為元帝所敗。   永嘉中,士大夫競服生箋單衣。識者怪之,曰:「此古練纕之布,諸侯所 以服天子也。今無故服之,殆有應乎!」其後懷、愍晏駕。   昔魏武軍中無故作白帢,此縞素凶喪之徵也。初,橫縫其前以別後,名之 曰「顏帢,」傳行之。至永嘉之間,稍去其縫,名「無顏帢,」而婦人束 髮,其緩彌甚,紒之堅不能自立,髮被於額,目出而已。無顏者,愧之言 也。覆額者,慚之貌也。其緩彌甚者,言天下亡禮與義,放縱情性,及其 終極,至於大恥也。其後二年,永嘉之亂,四海分崩,下人悲難,無顏以 生焉。   晉愍帝建興四年,西都傾覆,元皇帝始為晉王四海宅心。其年十月二十二 日,新蔡縣吏任喬妻胡氏年二十五,產二女,相向,腹心合,自腰以上, 臍以下。各分。此蓋天下未一之妖也。時內史呂會上言:「按瑞應圖云: 『異根同體,謂之連理。異畝同潁,謂之嘉禾。』草木之屬,猶以為瑞; 今二人同心,天垂靈象。故易云:『二人同心,其利斷金。』休顯見生於 陳東之中,蓋四海同心之瑞。不勝喜躍。謹畫圖上。」時有識者哂之。君 子曰:「知之難也。以臧文仲之才,獨祀爰居焉。布在方冊,千載不忘。 故士不可以不學。古人有言:木無枝謂之瘣,人不學謂之瞽。當其所蔽, 蓋闕如也。可不勉乎?」   晉元帝建武元年六月,揚州大旱;十二月,河東地震。去年十二月,斬督 運令史淳于伯,血逆深上柱二丈三尺,旋復下深四尺五寸。是時淳于伯冤 死,遂頻旱三年。刑罰妄加,群陰不附,則陽氣勝之。罰,又冤氣之應也 。   晉元帝建武元年七月,晉陵東門,有牛生犢,一體兩頭。京房易傳曰:「 牛生子,二首,一身,天下將分之象也。」   元帝太興元年四月,西平地震,涌水出。十二月,廬陵、豫章、武昌、西 陵地震,涌水出,山崩。此王敦陵上之應也。   太興元年,三月武昌太守王諒,有牛生子,兩頭,八足,兩尾,共一腹。 不能自生,十餘人以繩引之。子死,母活。其三年後,苑中有牛生子,一 足三尾,生而即死。   太興二年,丹陽郡吏濮陽演馬生駒,兩頭,自項前別。生而死。此政在私 門二頭之象也。其後王敦陵上。   太興初,有女子,其陰在腹,當臍下。自中國來,至江東。其性淫而不產 。又有女子,陰在首。居在揚州。亦性好淫。京房易妖曰:「人生子,陰 在首,則天下大亂。若在腹,則天下有事。若在背,則天下無後。」   太興中王敦鎮武昌,武昌災,火起,興眾救之,救於此,而發於彼,東西 南北數十處俱應,數日不絕,舊說所謂「濫災妄起,雖興師不能救之」之 謂也。此臣而行君,亢陽失節。是時王敦陵上,有無君之心,故災也。   太興中兵士以絳囊縛紒。識者曰:「紒在首,為乾,君道也,囊者,為坤 ,臣道也。今以朱囊縛紒,臣道侵君之象也,為衣者上帶短纔至於掖;著 帽者,又以帶縛項,下逼上,上無地也。為褲者,直幅,無口,無殺,下 大之象也。」尋而王敦謀逆,再攻京師。   太興四年,王敦在武昌,鈴下儀仗生花,如蓮花,五六日而萎落。說曰: 「易說:『枯楊生花,何可久也。』今狂花生枯木,又在鈴閣之間,言威 儀之富,榮華之盛,皆如狂花之發,不可久也。」其後王敦終以逆,命加 戮其尸。   舊為羽扇柄者,刻木象其骨形,列羽用十,取全數也。初,王敦南征,始 改為長柄,下出,可捉。而減其羽,用八。識者尤之曰:「夫羽扇,翼之 名也。創為長柄,將執其柄以制其羽翼也。改十為八,將未備奪已備也。 此殆敦之擅權,以制朝廷之柄,又將以無德之材,欲竊非據也。」   晉明帝太寧初,武昌有大蛇,常居故神祠空樹中,每出頭從人受食。京房 易傳曰:「蛇見于邑,不出三年,有大兵,國有大憂。」尋有王敦之逆。 搜神記卷八   虞舜耕於歷山,得「玉歷」於河際之巖,舜知天命在己,體道不倦。舜, 龍顏,大口,手握褒。宋均註曰:「握褒,手中有『褒』字,喻從勞苦受 褒飭致大祚也。」   湯既克夏,大旱七年,洛川竭。湯乃以身禱于桑林,翦其爪、髮,自以為 犧牲,祈福于上帝。於是大雨即至,洽于四海。   呂望釣於渭陽。文王出游獵,占曰:「今曰獵得一狩,非龍,非螭,非熊 ,非羆。合得帝王師。」果得太公於渭之陽,與語,大悅,同車載而還。   武王伐紂,至河上,雨甚。疾雷,晦冥。揚波於河。眾甚懼。武王曰:「 余在天下,誰敢干余者?」風波立濟。   魯哀公十四年,孔子夜夢三槐之間,豐、沛之邦,有赤氤氣起,乃呼顏回 、子夏同往觀之。驅車到楚西北范氏街,見芻兒打鱗,傷其左前足,束薪 而覆之。孔子曰:「兒來!汝姓為誰?」兒曰:「吾姓為赤松,名時喬, 字受紀。」孔子曰:「汝豈有所見乎?」兒曰:「吾所見一禽,如麇,羊 頭,頭上有角,其末有肉。方以是西走。」孔子曰:「天下已有主也。為 赤劉。陳、項為輔。五星入井,從歲星。」兒發薪下鱗,示孔子。孔子趨 而往,鱗向孔子蒙其耳,吐三卷圖,廣三寸,長八寸,每卷二十四子。其 言赤劉當起日周亡,赤氣起,火耀興,玄丘制命,帝卯金。   孔子修春秋,制孝經,既成,齋戒向北辰而拜,告備於天。乃洪鬱,起白 霧摩地,白虹自上而下,化為黃玉,長三尺,上有刻文。孔子跪受而讀之 ,曰:「寶文出,劉季握。卯,金,刀,在軫北。字禾子,天下服。」   秦穆公時,陳倉人掘地,得物,若羊非羊,若豬非豬。牽以獻穆公。道逢 二童子,童子曰:「此名為媼。常在地,食死人腦。若欲殺之,以柏插其 首。」媼曰:「彼二童子,名為陳寶。得雄者王,得雌者伯。」陳倉人捨 媼逐二童子,童子化為雉,飛入平林。陳倉人告穆公,穆公發徒大獵,果 得其雌。又化為石。置之汧、渭之間,至文公時,為立祠陳寶。其雄者飛 至南陽。今南陽雉縣,是其地也。秦欲表其符,故以名縣。每陳倉祠時有 赤光,長十餘丈,從雉縣來,入陳倉祠中,有聲殷殷如雄雉。其後,光武 起於南陽。   宋大夫邢史子臣明於天道。周敬王之三十七年,景公問曰:「天道其何祥 ?」對曰:「後五十年五月丁亥,臣將死。死後五年五月丁卯,吳將亡。 亡後五年,君將終。終後四百年,邾王天下。」俄而皆如其言所云。邾王 天下者,謂魏之興也。邾,曹姓,魏亦曹姓,皆邾之後。其年數則錯。未 知刑史失其數耶?將年代久遠,注記者傳而有謬也?   吳以草創之國,信不堅固,邊屯守將,皆質其妻子,名曰:「保質童子。 」少年以類相與娛遊者,日有十數。孫休永安三年二月,有一異兒,長四 尺餘,年可六七歲,衣青衣,忽來從群兒戲。諸兒莫之識也,皆問曰:「 爾誰家小兒,今日忽來?」答曰:「見爾群戲樂,故來耳!」詳而視之, 眼有光芒,爚爚外射。諸兒畏之重問其故。兒乃答曰:「爾恐我乎?我非 人也,乃熒惑星也,將有以告爾。三公歸於司馬。」諸兒大驚,或走告大 人,大人馳往觀之。兒曰:「舍爾去乎!」聳身而躍,即以化矣。仰而視 之,若曳一疋練以登天。大人來者,猶及見焉。飄飄漸高,有頃而沒。時 吳政峻急,莫敢宣也。後四年而蜀亡,六年而魏廢,二十一年而吳平:是 歸於司馬也。   都水馬武舉戴洋為都水令史,洋請急還鄉,將赴洛,夢神人謂之曰:「洛 中當敗,人盡南渡。年五年,揚州必有天子。」洋信之,遂不去。既而皆 如其夢。 搜神記卷九   後漢中興初,汝南有應樞者,生四子,而盡見神光照社。樞見光,以問卜 人。卜人曰:「此天祥也。子孫其興乎!」乃探得黃金。自是子孫宦學, 並有才名。至瑒,七世通顯。   車騎將軍巴郡馮緄,字鴻卿,初為議郎,發綬笥,有二赤蛇,可長二尺, 分南北走。大用憂怖。許季山孫憲,字寧方,得其先人祕要,緄請使卜。 云:「此吉祥也。君後三歲,當為邊將,東北四五里,官以東為名。」後 五年,從大將軍南征,居無何,拜尚書郎,遼東太守,南征將軍。   常山張顥為梁州牧,天新雨後,有鳥如山鵲,飛翔入市,忽然墜地。人爭 取之,化為圓石。顥椎破之,得一金印,文曰:「忠孝侯印。」顥以上聞 ,藏之祕府。後議郎汝南樊衡夷上言:「堯舜時舊有此官。今天降印,宜 可復置。」顥後官至太尉。   京兆長安有張氏,獨處一室,有鳩自外入,止於床。張氏祝曰:「鳩來, 為我禍也,飛上承塵;為我福也,即入我懷。」鳩飛入懷。以手探之,則 不知鳩之所在,而得一金鉤。遂寶之。自是子孫漸富,資財萬倍。蜀賈至 長安,聞之,乃厚賂婢,婢竊鉤與賈。張氏既失鉤,漸漸衰耗!而蜀賈亦 數罹窮厄,不為己利。或告之曰:「天命也。不可力求。」於是賚鉤以反 張氏,張氏復昌。故關西稱張氏傳鉤云。   漢征和三年三月,天大雨,何比干在家,日中,夢貴客車騎滿門。覺,以 語妻。語未巳,而門有老嫗,可八十餘,頭白,求寄避雨,雨甚,而衣不 沾漬。雨止,送至門,乃謂比干曰:「公有陰德,今天錫君策,以廣公之 子孫。」因出懷中符策,狀如簡,長九寸,凡九百九十枚,以授比干,曰 :「子孫佩印綬者,當如此算。」   魏舒,字陽元,任城樊人也。少孤,嘗詣野王,主人妻夜產,俄而聞車馬 之聲,相問曰:「男也?女也?」曰:「男。」書之。「十五,以兵死。 」復問:「寢者為誰?」曰:「魏公舒,」後十五載,詣主人,問所生童 何在?曰:「因條桑,為斧傷而死。」舒自知當為公矣。   賈誼為長沙王太傅,四月庚子日,有鵬鳥飛入其舍,止于坐隅,良久,乃 去。誼發書占之,曰:「野鳥入室,主人將去。」誼忌之,故作鵩鳥賦, 齊死生而等禍福,以致命定志焉。   王莽居攝,東郡太守翟義,知其將篡漢,謀舉義兵。兄宣,教授諸生,滿 堂。群鵝雁數十在中庭,有狗從外入,嚙之,皆死。驚救之,皆斷頭。狗 走出門,求,不知處。宣大惡之。數日,莽夷其三族。   魏司馬太傅懿平公孫淵,斬淵父子。先時,淵家數有怪:一犬著冠幘,絳 衣,上屋。欻有一兒,蒸死甑中。襄平北市,生肉,長圍各數尺,有頭、 目、口、喙,無手、足,而動搖。占者曰:「有形不成,有體無聲,其國 滅亡。」   吳諸葛恪征淮南,歸,將朝會之夜,精爽擾動,通夕不寐。嚴畢趨出,犬 銜引其衣。恪曰:「犬不欲我行耶?」出,仍入坐,少頃,復起,犬又銜 衣。恪令從者逐之。及入,果被殺。其妻在室,語使婢曰:「爾何故血臭 ?」婢曰:「不也。」有頃,愈劇。又問婢曰:「汝眼目瞻視,何以不常 ?」婢蹶然起躍,頭至於棟,攘臂切齒而言曰:「諸葛公乃為孫峻所殺。 」於是大小知恪死矣。而吏兵尋至。   吳戍將鄧喜殺豬祠神,治畢,懸之,忽見一人頭,往食肉。喜引弓射中之 ,咋咋作聲,繞屋三日。後人白喜謀叛,合門被誅。   賈充伐吳時,常屯項城,軍中忽失充所在。充帳下都督周勤時晝寢,夢見 百餘人,錄充引入一徑。勤驚覺,聞失充,乃出尋索。忽睹所夢之道,遂 往求之。果見充行至一府舍,侍衛甚盛,府公南面坐,聲色甚厲,謂充曰 :「將亂吾家事者,必爾與荀勗。既惑吾子,又亂吾孫,間使任愷黜汝而 不去,又使庾純詈汝而不改。今吳寇當平,汝方表斬張華。汝之暗戇,皆 此類也。若不悛慎,當旦夕加誅。」充叩頭流血。府公曰:「汝所以延日 月而名器若此者,是衛府之勳耳。終當使係嗣死於鍾虞之間,大子斃於金 酒之中,小子困於枯木之下。荀勗亦宜同然。其先德小濃,故在汝後。數 世之外,國嗣亦替。」言畢命去。充忽然得還營,顏色憔悴,性理昏錯, 經日乃復。至後,謐死於鍾下,賈后服金酒而死,賈午考竟用大杖終。皆 如所言。   庾亮,字文康,鄢陵人,鎮荊州,豋廁,忽見廁中一物,如「方相,」兩 眼盡赤,身有光耀,漸漸從土中出。乃攘臂,以拳擊之。應手有聲,縮入 地。因而寢疾。術士戴洋曰:「昔蘇峻事公,於白石祠中祈福,許賽其牛 。從來未解。故為此鬼所考,不可救也。」明年,亮果亡。   東陽劉寵字道弘,居於湖熟,每夜,門庭自有血數升,不知所從來。如此 三四。後寵為折衝將軍,見遣北征,將行,而炊(食卞)盡變為蟲。其家人 蒸炒,亦變為蟲。其火愈猛,其蟲愈壯。寵遂北征,軍敗於壇邱,為徐龕 所殺。 搜神記卷十   漢和熹鄧皇后,嘗夢登梯以捫天,體蕩蕩正清滑,有若鍾乳狀。乃仰嗡飲 之。以訊諸占夢。言:「堯夢攀天而上,湯夢及天砥之,斯皆聖王之前占 也。吉不可言。」   孫堅夫人吳氏,孕而夢月入懷。已而生策。及權在孕,又夢日入懷。以告 堅曰:「妾昔懷策,夢月入懷;今又夢日,何也:」堅曰:「日月者,陰 陽之精,極貴之象,吾子孫其興乎。」   漢蔡茂字子禮,河內懷人也。初在廣漢,夢坐大殿,極上有禾三穗。茂取 之,得其中穗,輒復失之。以問主簿郭賀。賀曰:「大殿者,官府之形象 也。極而有禾,人臣之上祿也。取中穗,是中臺之象也。於字,『禾』『 失』為『秩』,雖曰失之,乃所以祿也。兗職中闕,君其補之。」旬月, 而茂徵焉。   周攬嘖者,貧而好道,失婦夜耕,困,息臥。夢天公過而哀之,敕外有以 給與。司命按錄籍,云:「此人相貧,限不過此。惟有張車子,應賜錄千 萬。車子未生,請以借之。」天公曰:「善。」曙覺,言之。於是夫婦戮 力,晝夜治生,所為輒得,貲至千萬。先時。有張嫗者,嘗往周家傭賃, 野合,有身,月滿,當孕,便遣出外,駐車屋下,產得兒。主人往視,哀 其孤寒,作粥糜食之。問:「當名汝兒作何?」嫗曰:「今在車屋下而生 ,夢天告之,名為車子。」周乃悟曰:「吾昔夢從天換錢,外白以張車子 錢貸我,必是子也。財當歸之矣。」自是居日衰減,車子長大,富於周家 。   夏陽盧汾,字士濟,夢入蟻穴,見堂宇三間,勢甚危豁,題其額,曰:審 雨堂。   吳選曹令史劉卓,病篤,夢見一人,以白越單衫與之,言曰:「汝著衫, 汙,火燒,便潔也。」卓覺,果有衫在側。汙,輒火浣之。   進南書佐劉雅。夢見青刺蜴從屋落其腹內。因苦腹痛病。   後漢張奐為武威太守,其妻夢帝與印綬,登樓而歌。覺,以告奐。奐令占 之,曰:「夫人方生男,後臨此郡命終此樓。」後生子猛,建安中,果為 武威太守殺刺史,邯鄲商州兵圍急,猛恥見擒,乃登樓自焚而死。   漢靈帝夢見桓帝,怒曰:「宋皇后有何罪過,而聽用邪孽,使絕其命。渤 海王悝,既已自貶,又受誅斃。今宋氏及悝,自訴于天,上帝震怒,罪在 難救。」夢殊明察。帝既覺而恐,尋亦崩。   吳時嘉興徐伯始病,使道士呂石安神座,石有弟子戴本、王思,三人居住 海鹽,伯始迎之以助石。晝臥,夢上天北斗門下見外鞍馬三匹。云:「明 日當以一迎石,一迎本,一迎思。」石夢覺,語本、思云:「如此死期, 可急還,與家別。」不卒事而去。伯始怪而留之。曰:「懼不得見家也。 」間一日,三人同時死。   會稽謝奉與永嘉太守郭伯猷善,謝忽夢郭與人於浙江上爭樗蒲錢。因為水 神所責,墮水而死。已營理郭凶事。及覺,即往郭許,共圍棋,良久,謝 云:「卿知吾來意否:」因說所夢。郭聞之,悵然云:「吾作夜亦夢與人 爭錢,如卿所夢,何期太的的也?」須臾,如廁,便倒,氣絕。謝為凶具 。   嘉興徐泰,幼喪父母,叔父隗養之,甚於所生。隗病,泰營侍甚勤。是夜 三更中,夢二人乘船持箱,上泰床頭,發箱,出簿書示曰:「汝叔應死。 」泰即於夢中叩頭祈請。良久,二人曰:「汝縣有同姓名人否?」泰思得 ,語二人云:「張隗,不姓徐。」二人云:「亦可強逼。念汝能事叔父, 當為汝活之。」遂不復見。泰覺,叔病乃差。 --- Provided by LoyalBooks.com 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