搜神記卷十五   秦始皇時,有王道平,長安人也,少時與同村人唐叔偕女,小名父喻,容 色俱美,誓為夫婦。尋王道平被差征伐,落墮南國,九年不歸,父母見女 長成。即聘與劉祥為妻,女與道平,言誓甚重,不肯改事。父母逼迫,不 免出嫁劉祥。經三年,忽忽不樂,常思道平,忿怨之深,悒悒而死。死經 三年,平還家,乃詰鄰人:「此女安在?」鄰人云:「此女意在於君,被 父母淩逼,嫁與劉祥,今已死矣。」平問:『墓在何處?」鄰人引往墓所 ,平悲號哽咽,三呼女名,繞墓悲苦,不能自止。平乃祝曰:「我與汝立 誓天地,保其終身,豈料官有牽纏,致令乖隔,使汝父母與劉祥,既不契 於初心,生死永訣。然汝有靈聖,使我見汝生平之面。若無神靈,從茲而 別。」言訖,又復哀泣逡巡。其女魂自墓出,問平:「何處而來?良久契 闊。與君誓為夫婦,以結終身,父母強逼,乃出聘劉祥,已經三年,日夕 憶君,結恨致死,乖隔幽途。然念君宿念不忘,再求相慰,妾身未損,可 以再生,還為夫婦。且速開冢,破棺,出我,即活。」平審言,乃啟墓門 ,捫看。其女果活。乃結束隨平還家。其夫劉祥聞之,驚怪,申訴於州縣 。檢律斷之,無條,乃錄狀奏王。王斷歸道平為妻。壽一百三十歲。實謂 精誠貫於天地,而獲感應如此。   晉武帝世,河間郡有男女私悅,許相配適;尋而男從軍,積年不歸,女家 更欲適之,女不願行,父母逼之,不得已而去,尋病死。其男戍還,問女 所在,其家具說之;乃至冢,欲哭之敘哀,而不勝其情,遂發冢,開棺, 女即蘇活,因負還家,將養數日,平復如初。後夫聞,乃往求之;其人不 還,曰:「卿婦已死,天下豈聞死人可復活耶?此天賜我,非卿婦也。」   漢獻帝建安中,南陽賈偶,字文合,得病而亡。時有吏,將詣太山司命, 閱簿,謂吏曰:「當召某郡文合,何以召此人?可速遣之。」時日暮,遂 至郭外樹下宿,見一年少女獨行,文合問曰:「子類衣冠,何乃徒步?姓 字為誰?」女曰:「某,三河人,父見為弋陽令,昨被召來,今卻得還, 遇日暮,懼獲瓜田李下之譏,望君之容,必是賢者,是以停留,依憑左右 。」文合曰:「悅子之心,願交歡於今夕。」女曰:「聞之諸姑:女子以 貞專為德,潔白為稱。」文合反覆與言,終無動志。天明,各去。文合卒 巳再宿,停喪將殮,視其面,有色,捫心下,稍溫,少頃,卻蘇。後文合 欲驗其實,遂至弋陽,修刺謁令,因問曰:「君女寧卒而卻蘇耶?」具說 女子姿質,服色,言語,相反覆本末。令入問女,所言皆同。乃大驚歎。 竟以此女配文合焉。   漢建安四年二月,武陵充縣婦人李娥,年六十歲,病卒,埋於城外,已十 四日。娥比舍有蔡仲,聞娥富,謂殯當有金寶,乃盜發冢求金,以斧剖棺 。斧數下,娥於棺中言曰:「蔡仲!汝護我頭。」仲驚,遽便出走,會為 縣吏所見,遂收治。依法,當棄市。娥兒聞母活,來迎出,將娥回去。武 陵太守聞娥死復生,召見,問事狀。娥對曰:「聞謬為司命所召,到時, 得遣出,過西門外,適見外兄劉伯文,驚相勞問,涕泣悲哀。娥語曰:『 伯文!我一日誤為所召,今得遣歸,既不知道,不能獨行,為我得一伴否 ?又我見召在此,已十餘日,形體又為家人所葬埋,歸,當那得自出?』 伯文曰:『當為問之。』即遣門卒與尸曹相問:『司命一日誤召武陵女子 李娥,今得遣還,娥在此積日,尸喪,又當殯殮,當作何等得出;又女弱 ,獨行,豈當有伴耶?是吾外妹,幸為便安之。」答曰:『今武陵西界, 有男子李黑,亦得遣還,便可為伴。兼敕黑過娥比舍蔡仲,發出娥也。』 於是娥遂得出。與伯文別,伯文曰:『書一封,以與兒佗。』娥遂與黑俱 歸。事狀如此。」太守聞之,慨然歎曰:「天下事真不可知也。」乃表, 以為:「蔡仲雖發冢為鬼神所使;雖欲無發,勢不得已,宜加寬宥。」詔 書報可。太守欲驗語虛實,即遣馬吏於西界,推問李黑,得之,與黑語協 。乃致伯文書與佗,佗識其紙,乃是父亡時送箱中文書也。表文字猶在也 ,而書不可曉。乃請費長房讀之,曰:「告佗:我當從府君出案行部,當 以八月八日日中時,武陵城南溝水畔頓。汝是時必往。」到期,悉將大小 於城南待之。須臾果至,但聞人馬隱隱之聲,詣溝水,便聞有呼聲曰:「 佗來!汝得我所寄李娥書不耶?」曰:「即得之,故來至此。」伯文以次 呼家中大小,久之,悲傷斷絕,曰:死生異路,不能數得汝消息,吾亡後 ,兒孫乃爾許大!」良久,謂佗曰:「來春大病,與此一丸藥,以塗門戶 ,則辟來年妖癘矣。」言訖,忽去,竟不得見其形。至來春,武陵果大病 ,白日皆見鬼,唯伯文之家,鬼不敢向。費長房視藥丸,曰:「此『方相 』腦也。」   漢,陳留考城,史姁,字威明,年少時,嘗病,臨死,謂母曰:「我死, 當復生。埋我,以竹杖柱於瘞上,若杖折,掘出我。」及死,埋之柱,如 其言。七日,往視,杖果折。即掘出之,已活。走至井上,浴,平復如故 。後與鄰船至下邳賣鋤,不時售,云:「欲歸。」人不信之,曰:「何有 千里暫得歸耶?」答曰:「一宿便還。」即書,取報以為驗。實一宿便還 ,果得報。考城令江夏賈和姊病,在鄰里,欲急知消息,請往省之。路遙 三千,再宿還報。   會稽賀瑀、字彥琚,曾得疾,不知人,惟心下溫,死三日,復蘇。云:「 吏人將上天,見官府,入曲房,房中有層架,其上層有印,中層有劍,使 瑀惟意所取;而短不及上層,取劍以出門,吏問:『何得?』云:『得劍 ,』曰:『恨不得印,可策百神,劍惟得使社公耳。』」疾愈,果有鬼來 ,稱社公。   戴洋,字國流,吳興長城人,年十二,病死。五日而蘇。說:「死時,天 使其酒藏吏授符籙,給吏從幡麾,將上蓬萊、崑崙、積石、太室、廬、衡 等山,既而遣歸、」妙解占候。知吳將亡,託病不仕,還鄉里,行至瀨鄉 ,經老子祠,皆是洋昔死時所見使處,但不復見昔物耳。因問守藏應鳳曰 :「去二十餘年,嘗有人乘馬東行,經老君祠而不下馬,未達橋,墜馬死 者否?」鳳言有之。所問之事,多與洋同。   吳,臨海松陽人,柳榮,從吳相張悌至揚州,榮病,死船中,二日,軍士 已上岸。無有埋之者,忽然大叫,言:「人縛軍師!人縛軍師!」聲甚激 揚。遂活。人問之。榮曰:「上天北斗門下卒,見人縛張悌,意中大愕, 不覺大叫言。何以縛軍師?」門下人怒榮,叱逐使去。榮便怖懼,口餘聲 發揚耳。其日,悌即死戰。榮至晉元帝時猶存。   吳國富陽人馬勢婦,姓蔣,村人應病死者,蔣輒恍惚熟眠經日,見病人死 ,然後省覺。覺,則具說。家中人不信之。語人云:「某中病我欲殺之, 怒強,魂難殺,未即死。我入其家內,架上有白米(食卞),幾種鮭,我暫 過灶下,戲,婢無故犯我,我打其脊,使婢當時悶絕,久之乃蘇。」其兄 病,在烏衣人令殺之,向其請乞,終不下手。醒,乃語兄云,「當活。」   晉咸寧二年十二月,瑯琊顏畿,字世都,得病,就醫,張瑳自治,死於張 家。棺斂已久。家人迎喪,旐每繞樹木而不可解。人咸為之感傷。引喪者 忽顛仆,稱畿言曰:「我壽命未應死,但服藥太多,傷我五臟耳。今當復 活,慎無葬也。」其父拊而祝之,曰:「若爾有命,當復更生,豈非骨肉 所願;今但欲還家,不爾葬也。」旐乃解。及還家,其婦夢之曰:「吾當 復生,可急開棺。」婦便說之。其夕,母及家人又夢之。即欲開棺,而父 不聽;其弟含,時尚少,乃慨然曰:「非常之事,自古有之;今靈異至此 ,開棺之痛,孰與不開相負?」父母從之。乃共發棺,果有生驗,以手刮 棺,指爪盡傷,然氣息甚微,存亡不分矣,於是急以綿飲瀝口,能咽,遂 與出之。將護累月,飲食稍多,能開目視瞻,屈伸手足,不與人相當,不 能言語,飲食所須,托之以夢。如此者十餘年。家人疲於供護,不復得操 事;含乃棄絕人事,躬親侍養,以知名州黨。後更衰劣,卒復還死焉。   羊祜,年五歲時,令乳母取所弄金鐶,乳母曰:「汝先無此物。」祜即詣 鄰人李氏東垣桑樹中,探得之。主人驚曰:「此吾亡兒所失物也,云何持 去?」乳母具言之。李氏悲惋。時人異之。   漢末,關中大亂,有發前漢宮人冢者,宮人猶活,既出,平復如舊。魏郭 后愛念之,錄置宮內,常在左右,問漢時宮中事,說之了了,皆有次緒。 郭后崩,哭泣過哀,遂死。   魏時太原發冢,破棺,棺中有一生婦人,將出,與語,生人也。送之京師 ,問其本事,不知也。視其冢上樹木,可三十歲,不知此婦人三十歲,常 生於地中耶?將一朝欻生,偶與發冢者會也?   晉世,杜錫,字世嘏,家葬而婢誤不得出。後十餘年,開冢祔葬,而婢尚 生。云:「其始如瞑目。有頃,漸覺。」問之,自謂。「當一再宿耳。」 初婢埋時,年十五六,及開冢後,姿質如故。更生十五六年,嫁之,有子 。   漢桓帝馮貴人,病亡;靈帝時有盜賊發冢,七十餘年,顏色如故,但肉小 冷;群賊共奸通之,至鬥爭相殺,然後事覺。後竇太后家被誅,欲以馮貴 人配食下邳陳公達;議以貴人雖是先帝所幸,尸體穢污,不宜配至尊,乃 以竇太后配食。   吳孫休時,戍將於廣陵掘諸冢,取版,以治城,所壞甚多。復發一大冢, 內有重閣,戶扇皆樞轉可開閉,四周為徼道,通車,其高可以乘馬,又鑄 銅人數十,長五尺,皆大冠,朱衣,執劍,侍列。靈坐皆刻銅人。背後石 壁,言:殿中將軍,或言:侍郎,常侍。似公侯之冢。破其棺,棺中有人 ,髮已班白,衣冠鮮明,面體如生人。棺中雲母,厚尺許,以白玉璧三十 枚藉尸。兵人輦共舉出死人,以倚冢壁;有一玉,長尺許,形似冬瓜,從 死人懷中透出,墮地;兩耳及孔鼻中。皆有黃金,如棗許大。   漢廣川王好發冢。發欒書冢,其棺柩盟器,悉毀爛無餘;唯有一白狐,見 人驚走;左右逐之,不得,戟傷其左足。是夕,王夢一丈夫,鬚眉盡白, 來謂王曰:「何故傷吾左足?」乃以杖叩王左足。王覺,腫痛,即生瘡, 至死不差。 搜神記卷十六   昔顓頊氏有三子,死而為疫鬼:一居江水,為瘧鬼;一居若水,為魍魎鬼 ;一居人宮室,善驚人小兒,為小鬼。於是正歲,命方相氏帥肆儺以驅疫 鬼。   挽歌者,喪家之樂,執紼者相和之聲也。挽歌辭有薤露,蒿里二章。漢田 橫門人作。橫自殺,門人傷之,悲歌,言:人如薤上露,易稀滅;亦謂人 死,精魂歸於蒿里。故有二章。   阮瞻,字千里,素執無鬼論。物莫能難。每自謂,此理足以辨正幽明。忽 有客通名詣瞻,寒溫畢,聊談名理。客甚有才辨,瞻與之言,良久,及鬼 神之事,反復甚苦。客遂屈,乃作色曰:「鬼神,古今聖賢所共傳,君何 得獨言無?即僕便是鬼。」於是變為異形,須臾消滅。瞻默然,意色太惡 。歲餘,病卒。   吳興施續為尋陽督,能言論,有門生亦有理意,常秉無鬼論。忽有一黑衣 白袷客來,與共語,遂及鬼神。移日,客辭屈。乃曰:「君辭巧,理不足 。僕即是鬼。何以云無;問:「鬼何以來?」答曰:「受使來取君。期盡 明日食時。」門生請乞,酸苦,鬼問:「有人似君者否?」門生云:「施 續帳下都督,與僕相似。」便與俱往,與都督對坐;鬼手中出一鐵鑿,可 尺餘,安著都督頭,便舉椎打之。都督云:頭覺微痛。」向來轉劇,食頃 ,便亡。   蔣濟,字子通,楚國平阿人也,仕魏,為領軍將軍。其婦夢見亡兒,涕泣 曰:「死生異路,我生時為卿相子孫,今在地下,為泰山伍伯,憔悴困苦 ,不可復言。今太廟西謳士孫阿見召為泰山令,願母為白侯,屬阿,令轉 我得樂處。」言訖,母忽然驚寤。明日以白濟。濟曰:「夢為虛耳,不足 怪也。」日暮,復夢曰:「我來迎新君,止在廟下未發之頃,暫得來歸。 新君,明日日中當發。臨發多事,不復得歸。永辭於此。侯氣彊難感悟, 故自訴於母,願重啟侯:何惜不一試驗之?」遂道阿之形狀言甚備悉。天 明,母重啟濟:「雖云夢不足怪,此何太適。適,亦何惜不一驗之?」濟 乃遺人詣太廟下,推問孫阿,果得之,形狀證驗,悉如兒言。濟涕泣曰: 「幾負吾兒。」於是乃見孫阿,具語其事。阿不懼當死,而喜得為泰山令 ,惟恐濟言不信也,曰:「若如節下言,阿之願也。不知賢子欲得何職? 」濟曰:「隨地下樂者與之。」阿曰:「輒當奉教。」乃厚賞之。言訖, 遣還。濟欲速知其驗,從領軍門至廟下,十步安一人,以傳消息。辰時, 傳阿心痛;已時,傳阿劇;日中,傳阿亡。濟曰:「雖哀吾兒之不幸,且 喜亡者有知。」後月餘,兒復來,語母曰:「已得轉為錄事矣,」   漢,不其縣,有孤竹城,古孤竹君之國也,靈帝光和元年,遼西人見遼水 中有浮棺,欲斫破之;棺中人語曰:「我是伯夷之弟,孤竹君也。海水壞 我棺槨,是以漂流。汝斫我何為?」人懼,不敢斫。因為立廟祠祀。吏民 有欲發視者,皆無病而死。   溫序,字公次,太原祈人也,任護軍校尉,行部至隴西,為隗囂將所劫, 欲生降之。序大怒,以節撾殺人,賊趨,欲殺序。荀宇止之曰:「義士欲 死節。」賜劍,令自裁。序受劍,銜鬚著口中,歎曰:「則令鬚汙土。」 遂伏劍死。更始憐之,送葬到洛陽城旁,為築冢。長子壽,為印平侯,夢 序告之曰「久客思鄉。」壽即棄官,上書乞骸骨,歸葬。帝許之。   漢,南陽文穎,字叔長,建安中為甘陵府丞,過界止宿,夜三鼓時,夢見 一人跪前曰:「昔我先人,葬我於此,水來湍墓,棺木溺,漬水處半,然 無以自溫。聞君在此,故來相依,欲屈明日暫住須臾,幸為相遷高燥處。 」鬼披衣示穎,而皆沾溼。穎心愴然,即寤。語諸左右。曰:「夢為虛耳 亦何足怪。」穎乃還眠向寐處,夢見謂穎曰:「我以窮苦告君,奈何不相 愍悼乎?」穎夢中問曰:「子為誰?」對曰:「吾本趙人,今屬汪芒氏之 神。」穎曰:「子棺今何所在?」對曰:「近在君帳北十數步水側枯楊樹 下,即是吾也。天將明,不復得見,君必念之。」穎答曰:「喏!」忽然 便寤。天明,可發,穎曰:「雖曰夢不足怪,此何太適。」左右曰:「亦 何惜須臾,不驗之耶?」穎即起,率十數人將導順水上,果得一枯楊,曰 :「是矣。」掘其下,未幾,果得棺。棺甚朽壞,沒半水中。穎謂左右曰 :『向聞於人,謂之虛矣;世俗所傳,不可無驗。」為移其棺,葬之而去 。   漢,九江何敞,為交州刺史,行部到蒼梧郡高安縣,暮宿鵠奔亭,夜猶未 半,有一女從樓下出,呼曰:「妾姓蘇,名娥,字始珠,本居廣信縣修里 人。早失父母,又無兄弟,嫁與同縣施氏,薄命夫死,有雜繒帛百二十疋 ,及婢一人,名致富,妾孤窮羸弱,不能自振;欲之傍縣賣繒,從同縣男 子王伯賃牛車一乘,直錢萬二千,載妾并繒,令致富執轡,乃以前年四月 十日到此亭外。於時日已向暮,行人斷絕,不敢復進,因即留止,致富暴 得腹痛。妾之亭長舍乞漿,取火,亭長龔壽,操戈持戟,來至車旁,問妾 曰:『夫人從何所來車上所載何物?丈夫安在?何故獨行?』妾應曰:『 何勞問之?』壽因持妾臂曰:『少年愛有色,冀可樂也。』妾懼怖不從, 壽即持刀刺脅下一創,立死。又刺致富,亦死。壽掘樓下,合埋妾在下, 婢在上,取財物去。殺牛,燒車,車缸及牛骨,貯亭東空井中。妾既冤死 ,痛感皇天,無所告訴,故來自歸于明使君。敞曰:「今欲發出汝屍,以 何為驗?」女曰:「妾上下著白衣,青絲履,猶未朽也,願訪鄉里,以骸 骨歸死夫。」掘之,果然。敞乃馳還,遣吏捕捉,拷問,具服。下廣信縣 驗問,與娥語合。壽父母兄弟,悉捕繫獄。敞表壽,常律,殺人不至族誅 ,然壽為惡首,隱密數年,王法自所不免。令鬼神訴者,千載無一,請皆 斬之,以明鬼神,以助陰誅。上報聽之。   濡須口有大船,船覆在水中,水小時便出見,長老云:「是曹公船。」嘗 有漁人,夜宿其旁,以船繫之;但聞竽笛絃歌之音,又香氣,非常。漁人 始得眠,夢人驅遣,云:「勿近官妓。」相傳云:「曹公載妓,船覆於此 ,至今在焉。」   夏侯愷,字萬仁,因病死、宗人兒苟奴,素見鬼,見愷數歸,欲取馬,并 病其妻,著平上幘,單衣,入坐生時西壁大床,就人覓茶飲。   諸仲務,一女,顯姨,嫁為米元宗妻,產亡於家。俗聞,產亡者,以墨點 面。其母不忍,仲務密自點之,無人見者。元宗為始新縣丞,夢其妻來, 上床,分明見新白,面上有黑點。   晉世,新蔡王昭平,犢車在廳事上,夜,無故自入齋室中,觸壁而出。後 又數聞呼噪攻擊之聲,四面而來。昭乃聚眾設弓弩戰鬥之備,指聲弓弩俱 發,而鬼應聲接矢數枚,皆倒入土中。   吳,赤烏三年,句章民楊度,至餘姚,夜行,有一少年,持琵琶,求寄載 。度受之。鼓琵琶數十曲,曲畢,乃吐舌,擘目,以怖度而去。復行二十 里許,又見一老父,自云:「姓王,名戒。」因復載之。謂曰:「鬼工鼓 琵琶,甚哀。」戒曰:「我亦能鼓。」即是向鬼。復擘眼,吐舌,度怖幾 死。   瑯琊秦巨伯,年六十,嘗夜行,飲酒,道經蓬山廟,忽見其兩孫迎之;扶 持百餘步,便捉伯頸著地,罵:「老奴!汝某日捶我,我今當殺汝。」伯 思,惟某時信捶此孫。伯乃佯死,乃置伯去。伯歸家,欲治兩孫,兩孫驚 惋,叩頭言:「為子孫寧可有此?恐是鬼魅,乞更試之。」伯意悟,數日 ,乃詐醉,行此廟間,復見兩孫來扶持伯。伯乃急持,鬼動作不得;達家 ,乃是兩人也。伯著火炙之,腹背俱焦坼,出著庭中,夜皆亡去。伯恨不 得殺之,後月餘,又佯酒醉,夜行,懷刃以去,家不知也,極夜不還,其 孫恐又為此鬼所困,乃俱往迎伯,伯竟刺殺之。   漢,武建元年,東萊人,姓池,家常作酒,一日,見三奇客,共持麵飯至 ,索其酒飲。飲竟而去。頃之,有人來,云:「見三鬼酣醉於林中。」   吳先主殺武衛兵錢小小,形見大街,顧借賃人吳永,使永送書與街南廟, 借木馬二匹,以酒噀之,皆成好馬,鞍勒俱全。   南陽宋定伯,年少時,夜行,逢鬼,問之。鬼言:「我是鬼。」鬼問:「 汝復誰?」定伯誑之,言:「我亦鬼。」鬼問:「欲至何所?」答曰:「 欲至宛市。」鬼言:「我亦欲至宛市。」遂行。數里,鬼言:「步行太遲 ,可共遞相擔,何如?」定伯曰:「大善。」鬼便先擔定伯數里。鬼言: 「卿太重,將非鬼也。」定伯言:「我新鬼,故身重耳。」定伯因復擔鬼 ,鬼略無重。如是再三,定伯復言:「我新鬼,不知有何所畏忌?」鬼答 言:「惟不喜人唾。」於是共行。道遇水,定伯令鬼先渡,聽之,了然無 聲音。定伯自渡,漕漼作聲。鬼復言:「何以有聲?」定伯曰:「新死, 不習渡水故耳。勿怪吾也。」行欲至宛市,定伯便擔鬼,著肩上,急執之 。鬼大呼,聲咋咋然,索下,不復聽之。徑至宛市中下著地,化為一羊, 便賣之,恐其變化,唾之,得錢千五百,乃去。當時石崇有言:「定伯賣 鬼,得錢千五。」   吳王夫差,小女,名曰紫玉,年十八,才貌俱美。童子韓重,年十九,有 道術,女悅之,私交信問,許為之妻。重學於齊,魯之間,臨去,屬其父 母使求婚。王怒、不與。女玉結氣死,葬閶門之外。三年,重歸,詰其父 母;父母曰:「王大怒,玉結氣死,已葬矣。」重哭泣哀慟,具牲幣往弔 於墓前。玉魂從墓出,見重流涕,謂曰:「昔爾行之後,令二親從王相求 ,度必克從大願;不圖別後遭命,奈何!」玉乃左顧,宛頸而歌曰:「南 山有烏,北山張羅;烏既高飛,羅將奈何!意欲從君,讒言孔多。悲結生 疾,沒命黃壚。命之不造,冤如之何!羽族之長,名為鳳凰;一日失雄, 三年感傷;雖有眾鳥,不為匹雙。故見鄙姿,逢君輝光。身遠心近,何當 暫忘。」歌畢,歔欷流涕,要重還冢。重曰:「死生異路,懼有尤愆,不 敢承命。」玉曰:「死生異路,吾亦知之;然今一別,永無後期。子將畏 我為鬼而禍子乎?欲誠所奉,寧不相信。」重感其言,送之還冢。玉與之 飲讌,留三日三夜,盡夫婦之禮。臨出,取徑寸明珠以送重曰:「既毀其 名,又絕其願,復何言哉!時節自愛。若至吾家,致敬大王。」重既出, 遂詣王自說其事。王大怒曰:吾女既死,而重造訛言,以玷穢亡靈,此不 過發冢取物,託以鬼神。」趣收重。重走脫,至玉墓所,訴之。玉曰:「 無憂。今歸白王。」王萛煄A忽見玉,驚愕悲喜,問曰:「爾緣何生?」 玉跪而言曰:「昔諸生韓重來求玉,大王不許,玉名毀,義絕,自致身亡 。重從遠還,聞玉已死,故齎牲幣,詣冢弔唁。感其篤,終輒與相見,因 以珠遺之,不為發冢。願勿推治。」夫人聞之,出而抱之。玉如煙然。   隴西辛道度者,遊學至雍州城四五里,比見一大宅,有青衣女子在門。度 詣門下求飧。女子入告秦女,女命召入。度趨入閣中,秦女於西榻而坐。 度稱姓名,敘起居,既畢,命東榻而坐。即治飲饌。食訖,女謂度曰:「 我秦閔王女,出聘曹國,不幸無夫而亡。亡來已二十三年,獨居此宅,今 日君來,願為夫婦,經三宿。」三日後,女即自言曰:「君是生人,我鬼 也,共君宿契,此會可三宵,不可久居,當有禍矣。然茲信宿,未悉綢繆 ,既已分飛,將何表信於郎?」即命取床後盒子開之,取金枕一枚,與度 為信。乃分袂泣別,即遣青衣送出門外。未逾數步,不見舍宇,惟有一冢 。度當時荒忙出走,視其金枕在懷,乃無異變。尋至秦國,以枕於市貨之 ,恰遇秦妃東遊,親見度賣金枕,疑而索看。詰度何處得來?度具以告。 妃聞,悲泣不能自勝,然向疑耳,乃遣人發冢啟柩視之,原葬悉在,唯不 見枕。解體看之,交情宛若。秦妃始信之。歎曰:「我女大聖,死經二十 三年,猶能與生人交往。此是我真女婿也。」遂封度為駙馬都尉,賜金帛 車馬,令還本國。因此以來,後人名女婿為「駙馬;」今之國婿!亦為「 駙馬」矣。   漢,談生者,年四十,無婦,常感激讀詩經,夜半,有女子,年可十五六 ,姿顏服飾,天下無雙,來就生為夫婦之言,曰:「我與人不同,勿以火 照我也,三年之後,方可照耳。」與為夫婦,生一兒,已二歲,不能忍, 夜,伺其寢後,盜照視之。其腰已上生肉,如人,腰已下,但有枯骨。婦 覺,遂言曰:「君負我。我垂生矣,何不能忍一歲,而竟相照也?」生辭 謝涕泣,不可復止。云:「與君雖大義永離;然顧念我兒若貧不能自偕活 者,暫隨我去,方遺君物。」生隨之去,入華堂,室宇器物不凡。以一珠 袍與之,曰:「可以自給。」裂取生衣裾留之而去。後生持袍詣市,睢陽 王家買之,得錢千萬。王識之曰:「是我女袍,那得在市?此必發冢。」 乃取拷之。生具以實對。王猶不信,乃視女冢,冢完如故,發視之,棺蓋 下果得衣裾,呼其兒視,正類王女王乃信之,即召談生,復賜遺之,以為 女婿。表其兒為郎中。   盧充者,范陽人,家西三十里,有崔少府墓,充年二十,先冬至一日,出 宅西獵戲,見一獐,舉弓而射,中之,獐倒,復起。充因逐之,不覺遠, 忽見道北一里許,高門瓦屋,四周有如府舍,不復見獐。門中一鈴下唱客 前。充曰:「此何府也?」答曰:「少府府也,」充曰:「我衣惡,那得 見少府?」即有一人提一襆新衣,曰:「府君以此遺郎。」充便著訖,進 見少府。展姓名。酒炙數行。謂充曰:「尊府君不以僕門鄙陋,近得書, 為君索小女婚,故相迎耳。」便以書示充。充,父亡時雖小,然已識父手 跡,即欷歔無復辭免。便敕內:盧郎已來,可令女郎裗Y。」且語充云: 「君可就東廊,及至黃昏。」內白:「女郎裗Y已畢。」充既至東廊,女 已下車,立席頭,卻共拜。時為三日,給食三日畢,崔謂充曰:「君可歸 矣。女有娠相,若生男,當以相還,無相疑。生女,當留自養。」敕外嚴 車送客。充便辭出。崔送至中門,執手涕零。出門,見一犢車,駕青衣, 又見本所著衣及弓箭,故在門外。尋傳教將一人提襆衣與充,相問曰:「 姻援始爾,別甚悵恨。今復致衣一襲,被褥自副。」充上車,去如電逝, 須臾至家。家人相見,悲喜推問,知崔是亡人,而入其墓。追以懊惋。別 後四年,三月三日,充臨水戲,忽見水旁有二犢車,乍沈乍浮,既而近岸 ,同坐皆見,而充往開車後戶,見崔氏女與三歲男共載。充見之,忻然欲 捉其手,女舉手指後車曰:「府君見人。」即見少府。充往問訊,女抱兒 還。充又與金鋺,并贈詩曰:「煌煌靈芝質,光麗何猗猗!華豔當時顯, 嘉異表神奇。含英未及秀,中夏罹霜萎。榮耀長幽滅,世路永無施。不悟 陰陽運,哲人忽來儀。會淺離別速,皆由靈與祗。何以贈余親,金鋺可頤 兒。恩愛從此別,斷腸傷肝脾。」充取兒,鋺及詩,忽然不見二車處。充 將兒還,四坐謂是鬼魅,僉遙唾之。形如故。問兒:「誰是汝父?」兒徑 就充懷。眾初怪惡,傳省其詩,慨然歎死生之玄通也。充後乘車入市,賣 鋺,高舉其價,不欲速售,冀有識。欻有一老婢識此,還白大家曰:「市 中見一人,乘車,賣崔氏女郎棺中鋺。」大家,即崔氏親姨母也,遣兒視 之,果如其婢言。上車,敘姓名,語充曰:「昔我姨嫁少府,生女,未出 而亡。家親痛之,贈一金鋺,著棺中。可說得鋺本末。」充以事對。此兒 亦為之悲咽。賚還白母,母即令詣充家,迎兒視之。諸親悉集。兒有崔氏 之狀,又復似充貌。兒、鋺俱驗。姨母曰:『我外甥三月末間產。父曰春 ,煖溫也。願休強也。」即字溫休。溫休者,蓋幽婚也,其兆先彰矣。兒 遂成令器。曆郡守二千石,子孫冠蓋相承。至今其後植,字子幹,有名天 下。   後漢時,汝南汝陽西門亭,有鬼魅,賓客止宿,輒有死亡。其厲,厭者皆 亡髮,失精。尋問其故,云:「先時頗已有怪物。其後,郡侍奉掾宜祿鄭 奇來,去亭六七里,有一端正婦人乞寄載,奇初難之,然後上車,入亭, 趨至樓下。亭卒白:「樓不可上。」奇云:「吾不恐也。」時亦昏冥,遂 上樓,與婦人棲宿。未明,發去。亭卒上樓掃除,見一死婦,大驚,走白 亭長。亭長擊鼓,會諸廬吏,共集診之。乃亭西北八里吳氏婦,新亡,夜 臨殯,火滅,及火至,失之。其家即持去。奇發,行數里,腹痛,到南頓 利陽亭,加劇,物故。樓遂無敢復上。   潁川鍾繇,字元常,嘗數月不朝會,意性異常。或問其故。云:「常有好 婦來,美麗非凡。」問者曰:「必是鬼物,可殺之。」婦人後往,不即前 ,止戶外。繇問;「何以?」曰:「公有相殺意。」繇曰:「無此。」勤 勤呼之,乃入。繇意恨,有不忍之,然猶之。傷髀。婦人即出,以新綿拭 血,竟路。明日,使人尋跡之,至一大冢,木中有好婦人,形體如生人, 著白練衫,丹繡裲襠,傷左髀,以裲襠中綿拭血。 搜神記卷十七   陳國張漢直到南陽從京兆尹延叔堅學左氏傳。行後,數月,鬼物持其妹, 為之揚言曰:「我病死。喪在陌上,常苦飢寒。操二三量「不借,」挂屋 後楮上。傳子方送我五百錢,在北墉下,皆亡取之。又買李幼一頭牛,本 券在書篋中。」往索取之,悉如其言。婦尚不知有此妹,新從鞏(革改耳) 家來,非其所及。家人哀傷,益以為審。父母諸弟衰絰到來迎喪,去舍數 里,遇漢直與諸生十餘人相追。漢直顧見家人,怪其如此。家見漢直,謂 其鬼也。悵惘良久。漢直乃前為父拜說其本末。且悲且喜。凡所聞見,若 此非一。得知妖物之為。   漢,陳留外黃范丹,字史雲,少為尉,從佐使檄謁督郵,丹有志節,自恚 為廝役小吏,乃於陳留大澤中,殺所乘馬,捐棄官幘,詐逢劫者,有神下 其家曰:「我史雲也。為劫人所殺。疾取我衣於陳留大澤中。」家取得一 幘。丹遂之南郡,轉入三輔,從英賢遊學十三年,乃歸。家人不復識焉。 陳留人高其志行,及沒,號曰貞節先生。   吳人費季,久客於楚,時道多劫,妻常憂之。季與同輩旅宿廬山下,各相 問出家幾時。季曰:「吾去家已數年矣。臨來,與妻別,就求金釵以行。 欲觀其志當與吾否耳。得釵,乃以著戶楣上。臨發,失與道,此釵故當在 戶上也。」爾夕,其妻夢季曰:「吾行遇盜,死,已二年。若不信吾言, 吾行時,取汝釵,遂不以行,留在戶楣上,可往取之。」妻覺,揣釵,得 之家遂發喪。後一年餘,季乃歸還。   餘姚虞定國,有好儀容,同縣蘇氏女,亦有美色,定國常見悅之。後見定 國來,主人留宿,中夜,告蘇公曰:「賢女令色,意甚欽之。此夕能令暫 出否?」主人以其鄉里貴人,便令女出從之。往來漸數,語蘇公云:「無 以相報。若有官事,某為君任之。」主人喜,自爾後有役召事,往造定國 。定國大驚曰:「都未嘗面命。何由便爾?此必有異。」具說之。定國曰 :「僕寧肯請人之父而淫人之女。若復見來,便當斫之。」後果得怪。   吳孫皓世,淮南內史朱誕,字永長,為建安太守。誕給使妻有鬼病,其夫 疑之為奸;後出行,密穿壁隙窺之,正見妻在機中織,遙瞻桑樹上,向之 言笑。給使仰視樹上,有一年少人,可十四五,衣青衿袖,青幧頭。給使 以為信人也,張弩射之,化為鳴蟬,其大如箕,翔然飛去。妻亦應聲驚曰 :「噫!人射汝。」給使怪其故。後久時,給使見二小兒在陌上共語曰: 「何以不復見汝?」其一,即樹上小兒也。答曰:「前不幸為人所射,病 瘡積時。」彼兒曰:「今何如?」曰:「賴朱府君梁上膏以傅之,得愈。 」給使白誕曰:「人盜君膏藥,頗知之否?」誕曰:「吾膏久致梁上,人 安得盜之?」給使曰:「不然。府君視之。」誕殊不信,試為視之,封題 如故。誕曰:「小人故妄言,膏自如故。」給使曰:「試開之。」則膏去 半。為掊刮,見有趾跡。誕因大驚。乃詳問之。具道本末。   吳時,嘉興倪彥思居縣西埏里,忽見鬼魅入其家,與人語,飲食如人,惟 不見形彥思奴婢有竊罵大家者。云:「今當以語。」彥思治之,無敢詈之 者。彥思有小妻,魅從求之,彥思乃迎道士逐之。酒殽既設,魅乃取廁中 草糞,布著其上。道士便盛擊鼓,召請諸神。魅乃取伏虎於神座上吹作角 聲音。有頃。道士忽覺背上冷,驚起解衣,乃伏虎也。於是道士罷去。彥 思夜於被中竊與嫗語,共患此魅。魅即屋梁上謂彥思曰:「汝與婦道吾, 吾今當截汝屋梁。」即隆隆有聲。彥思懼梁斷,取火照視,魅即滅火。截 梁聲愈急。彥思懼屋壞,大小悉遣出,更取火視,梁如故。魅大笑,問彥 思:「復道吾否?」郡中典農聞之曰:「此神正當是狸物耳。」魅即往謂 典農曰:「汝取官若干百斛穀,藏著某處,為吏污穢,而敢論吾!今當白 於官,將人取汝所盜穀。」典農大怖而謝之。自後無敢道者。三年後,去 ,不知所在。   魏,黃初中,頓邱界,有人騎馬夜行,見道中有一物,大如兔,兩眼如鏡 ,跳躍馬前,令不得前。人遂驚懼,墮馬。魅便就地捉之。驚怖,暴死。 良久得甦。甦,已失魅,不知所在。乃更上馬前行。數里,逢一人,相問 訊已,因說向者事變如此,今相得為伴,甚歡。人曰:「我獨行,得君為 伴,快不可言。君馬行疾,且前,我在後相隨也。」遂共行。語曰:「向 者物何如,乃令君怖懼耶?」對曰:「其身如兔,兩眼如鏡,形甚可惡。 」伴曰:「試顧視我耶?」人顧視之,猶復是也。魅便跳上馬。人遂墜地 ,怖死。家人怪馬獨歸,即行推索,乃於道邊得之。宿昔乃蘇,說狀如是 。   袁紹,字本初,在冀州,有神出河東,號度朔君,百姓共為立廟。廟有主 簿大福。陳留蔡庸為清河太守,過謁廟,有子,名道,亡已三十年,度朔 君為庸設酒曰:「貴子昔來,欲相見。」須臾子來。度朔君自云:「父祖 昔作兗州,」有一士,姓蘇,母病,往禱。主簿云:「君逢天士留待。」 聞西北有鼓聲,而君至。須臾,一客來,著皂角單衣,頭上五色毛,長數 寸。去後,復一人,著白布單衣,高冠,冠似魚頭,謂君曰:「昔臨廬山 ,共食白李,憶之未久,已三千歲。日月易得,使人悵然。」去後,君謂 士曰:「先來,南海君也。」士是書生,君明通五經,善禮記,與士論禮 ,士不如也。士乞救母病。君曰:「卿所居東,有故橋,人壞之,此橋所 行,卿母犯之,能復橋,便差。」曹公討袁譚,使人從廟換千疋絹,君不 與。曹公遣張郃毀廟。未至百里,君遣兵數萬,方道而來。郃未達二里, 雲霧繞郃軍,不知廟處。君語主簿:「曹公氣盛,宜避之。」後蘇井鄰家 有神下,識君聲,云:「昔移入湖,闊絕三年,乃遣人與曹公相聞,欲修 故廟,地衰,不中居,欲寄住。」公曰:「甚善。」治城北樓以居之。數 日,曹公獵得物,大如麑,大足,色白如雪,毛軟滑可愛。公以摩面,莫 能名也。夜聞樓上哭云:「小兒出行不還。」公拊掌曰:「此子言真衰也 。」晨將數百犬,繞樓下,犬得氣,沖突內外。見有物,大如驢,自投樓 下。犬殺之。廟神乃絕。   臨川陳臣家大富,永初元年,臣在齋中坐,其宅內有一町筋竹,白日忽見 一人,長丈餘,面如「方相,」從竹中出。逕語陳臣:「我在家多年,汝 不知;今辭汝去,當令汝知之。」去一月許日,家大失火,奴婢頓死。一 年中,便大貧。   東萊有一家姓陳,家百餘口,朝炊釜,不沸。舉甑看之,忽有一白頭公, 從釜中出。便詣師卜。卜云:「此大怪,應滅門。便歸,大作械,械成, 使置門壁下,堅閉門,在內,有馬騎麾蓋來扣門者,慎勿應。」乃歸,合 手伐得百餘械,置門屋下。果有人至,呼。不應。主帥大怒,令緣門入, 從人闚門內,見大小械百餘,出門還說如此。帥大惶惋,語左右云:「教 速來,不速來,遂無一人當去,何以解罪也?從此北行可八十里,有一百 三口,取以當之。」後十日,此家死亡都盡。此家亦姓陳云。   晉惠帝永康元年,京師得異鳥,莫能名。趙王倫使人持出,周旋城邑市, 以問人。即日,宮西有一小兒見之,遂自言曰:「服留鳥。」持者還白倫 。倫使更求,又見之。乃將入宮。密籠鳥,并閉小兒於戶中。明日往視: 悉不復見。   南康郡南東望山,有三人入山,見山頂有果樹,眾果畢植,行列整齊如人 行,甘子正熟。三人共食,致飽,乃懷二枚,欲出示人。聞空中語云:「 催放雙甘,乃聽汝去。」   秦瞻,居曲阿彭皇野,忽有物如蛇,突入其腦中。蛇來,先聞臭氣,便於 鼻中入,盤其頭中。覺哄哄。僅聞其腦閒食聲咂咂。數日而出。去,尋復 來。取手巾縛鼻口,亦被入。積年無他病,唯患頭重。 --- Provided by LoyalBooks.com 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