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搜神後記》 卷一 丁令威,本遼東人,學道于靈虛山。後化鶴歸遼,集城門華表柱。時 有少年,舉弓欲射之。鶴乃飛,徘徊空中而言曰:「有鳥有鳥丁令威 ,去家千年今始歸。城郭如故人民非,何不學仙冢壘壘。」遂高上沖 天。今遼東諸丁云其先世有升仙者,但不知名字耳。嵩高山北有大穴 ,莫測其深。百姓歲時游觀。晉初,嘗有一人誤墮穴中。同輩冀其儻 不死,投食于穴中。墜者得之,為尋穴而丁。計可十餘日,忽然見明 。又有草屋,中有二人對坐圍棋。局下有一杯白飲。墜者告以飢渴, 棋者曰:「可飲北。」遂飲之,气力十倍。棋者曰:「汝欲停此否? 」墜者不愿停。棋者曰:「從此西行,有天井,其中多蛟龍。但投身 人井自自當出。若餓,取井中物食。」墜者如言,半年許,乃出蜀中 。歸洛下,問張華,華曰:「此仙館大夫,所飲者玉漿也,所食者, 龍穴石髓也。」 會稽剡縣民袁相、根碩二人獵,經深山重岭甚多,見一群山庄六七頭 ,逐之。經一石橋,甚狹而峻。羊去,根等亦隨渡,向絕崖。崖正赤 ,壁之,名曰赤城。上朝水流下,廣狹如醫布。剡人謂之瀑布。羊徑 有山穴如門,豁然而過。既,入內甚平敞,草木皆香。有一小屋,二 女子住在其中,年皆十五六,容色甚美,著青衣。一名瑩珠,一名0 0。見二人至,欣然云:「早望汝來。遂為室家。忽二女出行,云更 有得有婿者,往慶之。曳履於絕□上行,琅琅然。二人思歸。潛去歸 路。二女追還已知,乃謂曰:「自可去。」乃以一腕囊与根等,語曰 :「慎勿開也。」於是乃歸。後出行,家人開視其囊,囊如蓮花,一 重去,一重复,至五蓋,中有小青鳥,飛去。根還知此,悵然而已。 後於田中耕,家依常餉之,見在田中不動,就視,但有殼如蟬脫也。 滎陽人姓何,忘其名,有名聞士也。荊州辟為別駕,不就,隱遁養志 。常至田舍,人收獲在場上。忽有一人,長丈餘,蕭疏單衣,角巾, 來詣之,翩翩舉其兩手,并舞而來,語何云:「君曾見『韶舞』。且 舞且去。何尋逐,徑向一山,山有穴,□容一人。其人命入穴,何亦 隨之入。初甚急,前輒閑曠,便失人,見有良田數十頃。何遂墾作, 以為世業。子孫至今賴之。 晉太元中,武陵人捕魚為業。緣溪行,忘路遠近,忽逢桃花,夾岸數 百步,中無雜樹,芳華鮮美,落英繽紛。漁人甚异之。复前行,欲窮 其林。林盡水源,便得一山。山有小口。彷佛若有光。便舍舟,從口 入。初极狹,□通人。复行數十步,豁然開朗,土地曠空,屋舍儼然 。有良田,美池、桑、竹之屬。阡陌交通,雞犬相聞。男女衣著,悉 如外人。黃發垂髫,并恬然自樂。見漁人,大惊,問所從來,具答之 。便要還家,為設酒殺雞作食。村中人聞有此人,咸來問訊。自云先 世避秦難率妻子邑人至此絕境,不复出焉。遂与外隔。問今是何世, 乃不知有漢,無論魏晉。此人一一具言所聞,皆為嘆惋。餘人各复延 至其家,皆出酒食。停數日,辭去。此中人語云:「不足為外人道也 。」既出,得其船,便扶向路,處處志之。及郡,乃詣太守,說如此 。太守劉歆,即遣人隨之往,尋向所志,不复得焉。 南陽劉□之,字子驥,好游山水。嘗采藥至衡山,深入忘反。見有一 澗水,水南有二石□,一閉一開。水深廣,不得渡。欲還,失道,遇 伐弓人,問徑,僅得還家。或說□中皆仙方靈藥及諸雜物。□之欲更 尋索,不复知處矣。 長沙醴陵縣有小水,有二人乘船取樵,見岸下土穴中水逐流出,有新 斫木片逐流下,深山中有人跡,异之。乃相謂曰:「可試如水中看何 由爾?」一人便以笠自障,入穴。穴□容人。行數十步,便開明朗然 ,不异世間。 平樂縣有山臨水,□間有兩目,如人眼,极大,瞳子白黑分明,名為 「目□」。 始興机山東有兩□,相向女口鴟尾。石室數十所。經過皆聞有絲竹之 響 。 中宿縣有貞女峽。峽西岸水際有石,狀似女子。是曰「貞女」。父老 相傳,秦世有女數人,取螺于此,遇風雨晝昏,而一女化為此石。 臨城縣南四十里有蓋山,百許步有姑舒泉。昔有舒女,与父析薪於此 泉。女因坐,牽挽不動,乃還告家。比還,唯見清泉湛然。女母曰: 「吾女好音樂。」乃作弦歌,泉涌洄流,有朱鯉一雙,今人作樂嬉戲 ,泉故涌出。 卷二 吳舍人名猛,字世云,有道術。同縣鄒惠政迎猛,夜於家中燒香。忽 有虎來,抱政儿超篱去。猛語云:「無所苦,須臾當還。」虎去數十 步,忽然复送儿歸。政遂精進,乞為好道士。猛性至孝,小儿時,在 父母傍臥,時夏日多蚊虫,而編派不是不搖扇。同宿人覺,問其故, 答云:「懼蚊0去,O我父母爾。」及父母終,行服墓次,蜀贓,統 一天下暴,焚燒邑屋,發掘墳0,猛在墓側,號慟不去。賊為之感愴 ,遂不犯。 謝允從武當山還,在桓宣武座,有言及左元放為曹公致鱸魚者,允便 云:「此可得爾。」求大瓮盛水,朱書符投水中。俄有一鯉魚鼓□水 中。 錢塘杜子恭有秘術。嘗旁人借瓜刀,其主求之,子恭曰:「當即相還 耳。」既而刀主行至嘉興,有魚躍入船中。破魚腹,得瓜刀。 太興中,衡陽區純作鼠市:四方丈餘,開四車,門有一木人。從四五 鼠於中,欲出門,木人輒以手推之。 晉大司馬桓溫,字元子。末年,忽有一比丘尼,失其名,來自遠方, 投溫為檀越。尼才行不琚A慍甚敬待,居之門內。尼每浴,必至移時 。溫疑而窺之。見尼裸身揮刀,破腹出臟,斷截身首,支分臠切。溫 怪駭而還。及至尼出浴室,耳形如常。溫以實問,尼答曰:「若逐□ 君上,形當如之。」時溫方謀問鼎,聞之悵然。故以戒懼,終守臣節 。尼後辭去,不知所在。 沛國有一士人,姓周。同生三子,年將弱冠,皆有聲無言。忽有一客 從門過,因乞飲,聞其儿聲,問之曰:「此是何聲?」答曰:「是仆 之子,皆不能言。」客曰:「君可還內省過何以致此?」主人异其言 :知非常人。良久出云:「都不憶有罪過。客曰:「試更思幼時事。 」入內,食頃,出語客曰:「記小儿時,當床上有燕巢,中有三子, 其母從外得食哺,三子皆出口受之。稹日如此。試以指內巢中,燕雛 亦出口承受。因取三薔茨,各与食之。既而皆死。母還,不見子,悲 鳴而去。昔有此事,今實悔之。」客聞言,遂變為道人之容,曰:「 君既自知悔,罪今除矣。」言訖,便聞其子言詞周正,忽不見此道人 。 天竺人佛圖澄,永嘉四年來洛陽,善誦神咒,役使鬼神。腹傍有孔, 常以絮塞之。每夜讀書,則拔絮,孔中出光,照於再。平旦,至流水 側,從孔中引出五臟六腑洗之,訖還內服中。 石虎鄴中有一胡道人,知咒術。乘驢作估客,於外國深山中行。下有 絕澗,□然無底。忽有惡鬼,偷牽此道人驢,下入絕澗。道人尋跡咒 誓,呼諸鬼王。須臾,即驢物如故。 曇游道人,清苦沙門也。剡縣有一家事蠱,人□其食飲,無不吐血死 。游嘗詣之。主人下食,游依常咒愿。雙蜈蚣,長尺餘,便於盤中跳 走。游便飽食而歸,安然無他。 高悝家有鬼怪,言詞呵叱,投擲內外,不見人形。或器物自行再三發 火。巫祝厭劾而不能絕。适值幸靈,乃要之。至門,見符索甚多,并 取焚之。心里据軒小坐而去。其刀鬼怪即絕。 趙固常乘一匹赤馬以戰征,甚所愛重。常系所往齋□,忽腹脹,少時 死。郭璞從北過,因往詣之。門吏云:「將軍好馬,甚愛惜。今死, 甚懊惋。」璞便語門吏云:「可入通,道吾能活此馬,則必見我。門 吏聞之惊喜,即啟固。固踊躍,令吏走往迎之。始交寒溫,便問:「 卿能活我馬乎?」璞曰:「我可活爾。」固欣喜,即問:「須何方術 ?」璞云:「得卿同心健儿二三十人,皆令持竹竿,於此東行三十里 ,當有邱陵林樹,狀若社廟。有此者,便當以竹竿攪扰打拍之。當得 一物,便急持歸。既得此物,馬便活矣。」於是左右驍勇之士五十人 使去。果如璞言,得大叢林,有一物似猴而非,走出。人共逐得,便 抱持歸。此物遙見死馬,便跳梁欲往。璞令放之。此物便自走往馬頭 問,噓吸其鼻。良久,馬起,噴奮奔迅,便不見此物。固厚貲給,璞 得過江左。 王文獻曾令郭璞筮己一年吉凶,璞曰:「當有小不吉利。可取廣州二 大□,盛水,置床張二角,名曰『鏡好』,以厭之。至某時,撤□去 水。如此其災可消。」至日忘之。尋失銅鏡,不知所在。後撤去水, 乃見所失鏡在於□中。□口數寸,鏡大尺餘。王公复令璞筮鏡□之意 。璞云:「撤□造期,故致此妖。邪魅所為,無他故也。」使燒車轄 而鏡立出。 中興初,郭璞每自為卦,知其凶終。嘗行經建康柵塘,逢一趨步少年 ,甚寒,便牽住,脫絲布袍与之。其人辭不受,璞曰:」但取,後自 當知。」其人受而去。及當死,果此人行刑,旁人皆為求屬,璞曰: 「我托之久矣。此人為之□欷哽咽。行刑既畢,此人乃說。 高平郗超,字嘉賓,年二十餘,得重病。廬江杜不愆,少就外祖郭璞 學易卜,頗有經驗。超令試占之。卦成,不愆曰:」案卦言之,卿所 恙尋愈。然宜於東北三十里上官姓家,索其所養雄雉,籠而絆之,置 東檐下,卻後九日景午日午時,必當有野雌雉飛來,与交合。既畢, 雙飛去。若如此,不出二十日,病都除。水是休應,年將八十,位极 人臣。若但雌逝雄留著,病一周方差。年半八十,名位亦失。」超時 正羸篤,慮命在旦夕,笑而答曰:「若保八十之半,便有餘矣。一周 病差,何足為淹。」然未之信。或歡依其言索雄,果得。至景午日, 超臥南軒之下觀之。至日晏,果有雌雉飛入籠,与雄雉交而去。雄雉 不動。超嘆息曰:「管郭之奇,何以尚此!」超病逾年乃起。至四十 ,卒於中書郎。 卷三 程咸字咸休。其母始怀咸,夢老公投藥与之:「服此當生貴子。」晉 武帝時,歷位至侍中,有名於世。 袁真在豫州遣女妓紀陵送阿薛、阿郭、阿馬三妓与桓宣武。既至經時 ,三人半夜共出庭前月下觀望,有銅瓮水在其側。忽見一流星,夜從 天直墮瓮中。惊喜共視,忽如二寸火珠,沉於水底,炯然明淨,乃相 謂曰:「此吉祥也,當誰應之。」於是薛郭二人更以瓢杓接取,并不 得。阿馬最後取,星正入瓢中,便飲之。既而若有感焉。俄而怀桓玄 。玄雖篡位不終,而數年之中,榮貴极矣。 臨淮公荀序,字休元。母華夫人,怜愛過常。年十歲,從南臨歸,經 青草湖,時正帆風駛,序出塞郭,忽落水。比得下帆,已行數十里洪 波淼漫,母撫膺遠望,少頃,見一掘頭船,漁父以楫棹船如飛,載序 還之,云:「送府君還。」荀後位至常伯、長沙相,故云府君也。 廬陵巴邱人文晁者,有始以來田作為業。年常田數十頃,家漸富。晉 太元初,秋收已過,刈獲都畢,明旦至田,禾悉复滿,湛然如初。即 便更獲,所獲盈倉。於此遂為巨富。 上虞魏全,家在縣北。忽有一人,著孝子服,皂笠,手巾掩口,來詣 全家,詣曰:「君有錢一千万,銅器亦如之,大柳樹錢在其下,取錢 當得爾。於君家大不吉。仆尋為君取此。」便去。自爾出三十年,遂 不复來。全家亦不取錢。 元嘉元年,建安郡山賊破戶,忽有蜜蜂數万頭,從衣簏出,同時噬螫 。群賊身首腫痛,眼皆盲合,先諸所掠,皆棄而走。 蔡裔有勇气,聲若雷震。嘗有二偷儿入室,裔拊床一呼,二盜俱隕。 昔有一人,与如同時得腹瘕病,治不能愈。奴既死,乃剖腹視之,得 一白鱉,赤眼,甚鮮明。乃試以諸毒藥澆灌之,并內藥於鱉口,悉無 無損動,乃系鱉於床腳,忽有一客來看之,乘一白馬。既而馬溺濺鱉 ,鱉乃惶駭,欲疾走避溺,因系之不得去,乃縮藏頭頸焉。病者察之 ,謂其子曰:「吾病或可以救矣。」乃試取白馬溺以灌鱉上,須臾便 消成數升水。病者乃頓服升餘白馬溺,病豁然愈。 太尉郗鑒,字道徽,鎮丹徒。曾出獵,時二月中,蕨始生。有一甲士 ,折食一莖,即覺心中淡淡,欲吐。因歸,乃成心腹疼痛。經半年許 ,忽大吐,吐出一赤蛇,長尺餘,尚活動搖。乃挂著屋檐前,汁稍稍 出,蛇漸焦小。經一宿視之,乃是一莖蕨。猶昔之所食,病遂除。 桓宣武時,有一督將,畋時行病後虛熱,更能飲复茗,必有斛二斗乃 飽□減升合,便以為不足。非复一日。家貧。後有客造之,正遇其飲 复茗,亦先聞世有此病,仍令更進五升,乃大吐,有一物出,如升大 ,有口,形質縮縐,狀如牛肚。客乃令置之傳令盆中,以一斛二斗复 茗澆之。此物歙之都盡,而止覺小脹。又加五升,便悉混然從口中涌 出。既吐此物,其病遂差。或問之:「此何病?」答云:「此病名斛 二瘕。」 桓哲字明期,居豫章時,梅元龍為太守,先已病矣,哲往省之。語梅 云:「吾昨夜忽夢見作卒,迎卿來作泰山府君。梅聞之愕然,曰:「 吾亦夢見卿為卒,著喪衣,來迎我。」經我數日。复同夢如前,云「 二十八日當拜」。至二十七日晡時,桓忽中惡腹滿,就梅索麝香丸, 梅聞便令作汕具。二十七日,桓便亡。二十八日而梅卒。平原草茅下 士歆,字子魚,為諸生時,常宿人門外,主人婦夜產。有頃,兩吏來 詣其門,便相向辟易,欲退卻相謂曰:「公在此。」因踟躕良久。一 吏曰:「籍當定,奈何得住?」乃向子魚拜、相將入。出,并行共語 曰:「當与几歲?」一人云:「當与三歲。」天明,子魚去。後欲驗 其事,至三歲,故往視儿消息,果三歲已死。乃自喜曰:「我固當公 。後果為太尉。」 宋時有一人,忘其姓氏,与婦同寢,天曉婦起出,後其大尋亦出外。 婦還,見其夫猶在被中眠。須臾,奴子自外來,云:「郎求鏡。」婦 以奴作,乃指床上以示奴。奴云:「适從郎間來。於是白馳其。夫大 愕,便入。与婦共視被中人,高枕安寢,正是其形,了無一异。慮是 其神魂,不敢惊動。乃共以手徐徐撫床,遂冉冉入席而滅。夫婦惋怖 不已。少時,夫忽得疾,性理乘錯,終身不愈。 董壽之被誅,其家尚未知。妻夜坐,忽見壽之居其側,嘆息不已。妻 問:「夜間何得而歸?」壽之都不應答。有頃,出門繞雞籠而行,籠 中雞惊叫。妻疑有异,持火出戶視之,見血數升,而壽之失所在。遂 以告姑,因与大小號哭,知有變,及晨,果得凶問。 宋時有諸生遠學,其父母燃火夜作,儿忽至前,嘆息曰:「今我但魂 爾,非复生人。」父母問之,儿曰:「此月初病,以今日某時之女。 今難言琅琊任子成家,明日當殮M來迎父母。」父母曰:」去此千里 ,雖复顛倒,那得及汝?」儿曰:「外有車乘,但乘之,自得至矣。 」父母從之上車,忽若睡,比雞鳴,已至所在。視其駕乘,但魂車木 馬。遂与主人相見,臨儿悲哀。問其疾消息,如言 卷四 晉時,東平馮孝將為廣州太守。儿名馬子,年二十餘,獨臥廄中,夜 夢見一女子,年十八九,言:「我是前太守北海徐玄方女,不幸蚤亡 。亡來今已四年,為鬼所枉殺。案生錄,當八十餘,听我更生,要當 有依馬子乃得生活,又應為君妻。能從所委,見救活不?」馬子答曰 :「可爾。」乃与馬子克期當出。至期日,床前地頭發正与地平,令 人掃去,則愈分明,始悟是所夢見者。遂屏除左右人,便漸漸額出, 次頭面出,又次肩項形体頓出。馬子便令坐對榻上,陳說語言,奇妙 非常。遂与馬子寢息。每誡云:「我尚虛爾。」即問何時得出,答曰 :「出當得本命生日,尚未至。」遂往中,言語聲音,人皆聞之。女 計生日至,乃具教馬子出己養之方法,語畢辭去。馬子從其言,至日 ,以丹雄雞一只,黍飯一盤,清酒一升,□其喪前,去十餘步,祭訖 ,掘棺出,開視,女身体貌全如故。徐徐抱出,著氈帳中,唯心下微 □,口有气息。令婢四人守養護之。常以青羊乳汁瀝其兩眼,漸漸能 開,口能咽粥,既而能語,二百日中,持杖起行,一期之後,顏色肌 膚气力悉复如常,乃遣報徐氏,上下盡來。選吉日下禮,聘為夫婦。 生二儿一女:長男元慶,永嘉為秘書郎中;小男字敬度,作太傅掾; 女适濟南劉子彥,徵士延世之孫云。 干寶字令升,其先新蔡人。父瑩,有嬖妾。母至妒,寶父葬時,因生 拉住婢著藏中。寶兄弟年小,不之審也。經十年而母喪,開墓,見其 伏棺上,衣服如生。就視猶□,漸漸有气息。興還家,終日而蘇。云 寶父常致飲食,与之寢接,恩情如生。家中吉凶,輒語之,校之悉驗 。平复數年後方卒。寶兄嘗病气絕,積日不冷。後遂寤,云見天地間 鬼神事,如夢覺,不自知死。 晉太元中,北地人陳良与沛國劉舒友善,又与同郡李焉共為商賈。後 大得利,焉殺良取物。死十許日,良忽蘇活,得歸家,說死時,見友 人劉舒,舒久已亡,謂良曰:「去年春社日祠祀,家中斗爭,吾實忿 之,作一兕於庭前,卿歸,豈能為我說此耶?」良故往報舒家,其怪 亦絕。乃詣官疏李焉而伏罪。 襄陽李除,中時气死。其婦守尸。至於三更,崛然起坐,搏婦臂上金 釧甚遽。婦因助脫,既手執之,還死。婦伺察之,至曉,心中更□, 漸漸得蘇。既活,云:「為吏將去,比伴甚多,見有行貨得免者,乃 許吏金釧。吏令還,故歸取以与吏。吏得釧,便放令還。見吏取釧去 。」後數日,不知猶在婦衣內。婦不敢复著,依事咒埋。 鄭茂病亡,殯殮訖,未得葬,忽然婦及家人夢茂云:」己未應死,偶 悶絕爾,可開棺出我,燒車□以熨頭頂。」如言乃活。 晉時,武都太守李仲文在郡喪女,年十八,權假葬郡城北。有張世之 代為郡。世之男字子長,年二十,侍從在廨中,夜夢一女,年可十七 八,顏色不常,自言:「前府君女,不幸早亡。會今當更生。心相愛 樂,故來相就。」如此五六夕。忽然晝見,衣服薰春殊絕,遂為夫妻 ,寢息衣皆有污,如處女焉。後仲文遣婢視女墓,因過世之婦相問。 入廨中,見此女一只履在子長床下。取之啼泣,呼而發冢。持履歸, 以示仲文。仲文惊愕,遣問世之:」君儿可由得亡女履耶?」世之呼 問,儿具道本末。李、張并謂可可怪。發棺視之,女体已生肉,姿顏 如故,右腳有履,左腳無也。子長夢女曰:「我比得生,今為所發。 自爾之後遂死,肉爛不得生矣。万恨之心,當复何言!」涕泣而別。 魏時,尋陽縣北山中蠻人有術,能使人化作虎。毛色爪牙,悉如真虎 。鄉人周□有一奴,使入伐薪。奴有婦及妹,亦与俱行。既至山,如 語二人云:」汝且上高樹,視我所為。」如其言。既而入草,須臾, 見一大黃斑虎從草中出,奮迅吼喚,甚可畏怖。二人大駭。良久還草 中,少時,复還為人,語二人云:「歸家慎勿道。」後遂向等輩說之 。周尋得知,乃以醇酒飲之,令熟醉。使人解其衣服及身体,事事詳 悉,了無他异。唯於髻發中得一紙,畫作大虎,虎邊有符,周密取錄 之。奴既醒,喚聞之。見事已露,遂具說本末云:「先嘗於蠻中告糴 ,有蠻師云有此術,乃以三尺布,數什米糈,一赤雄雞,一升酒,授 得此法。」 魏清河宋士宗母,以黃初中夏天於浴室里浴,遣家中子女闔戶。家人 於壁穿中,窺見浴盆中有大黿。遂開戶,大小悉入,了不興人相承當 。先著銀釵猶在頭上。醒与守之涕泣,無可奈何。出外去,甚駛,逐 之不可及,便入水。後數日,忽還。巡行舍宅,如平生,了無所言而 去。時人謂士宗應行喪,士宗以母形雖變,而生理尚存,竟不治喪。 与江夏黃母相似。 卷五 晉安帝時,侯官人謝瑞,少喪父母,無有親屬,為鄰人所養。至年十 七八,恭謹自守,不履非法。始出居,未有妻,鄰人共愍念之,規為 娶婦,未得。端夜臥早起,躬耕力作,不舍晝夜。後於邑下得一大螺 ,如三升壺。以為异物,險以歸,貯□中。畜之十數日。端每早至野 還,見其戶中有飯飲湯火,如有人為者。端謂鄰人為之惠也。數日如 此,便往謝鄰人。鄰人曰:「吾初不為是,何見謝也。」端又以鄰人 不喻其意,然數爾如此,後更實問,鄰人笑曰:「卿已自取婦,密著 室中炊爨,而言吾為之炊耶?」端默然心疑,不知其故。後以雞鳴出 去,平早潛歸,於篱外竊窺其家中,見一少女,從□中出,至灶下燃 火。端便入門,徑至□所視螺,但見女。乃到灶下問之曰:「新婦從 何所來,而相為炊?」女大惶惑,欲還□中,不能得去,答曰:「我 天漢中白水素女也。天帝哀卿少孤,恭慎自守,故使我權為守舍炊烹 。十年之中,使卿居富得婦,自當還去。而卿無故竊相窺掩,吾形已 見,不宜复留,當相委去。,雖然,爾後自當少差。勤於田作,漁采 治生。留此殼去,以貯米谷,常不可乏。」端請留,終不肯。時天忽 風雨,翕然而去。端為立神座,時節祭祀。居常饒足,不致大富耳。 於是鄉人以女妻之。後仕至令長云。今道中素女祠是也。 晉太康中,謝家沙門竺云遂,年二十餘,白皙端正,流俗沙門,長行 經清溪廟前過,因入廟中看,暮歸,夢一婦人來,語云:「君當來作 我廟中神,不复久。」曇遂夢問:「婦人是誰?」婦人云:「我是清 溪廟中姑。」如此一月許,便病。臨死,謂同學年少曰:「我無福, 亦無大罪,死乃當作清溪廟神。諸君行便,可過看之。」既死後,諸 年少道人詣其廟。既至,便靈語相勞問,聲音如昔時。臨去云:「久 不聞唄聲,思一聞之。」其伴慧古玩便為作唄訖。其神猶唱贊。語云 :」岐路之訣,尚有凄愴。況此之乖,形神分散。窈冥之嘆,情何可 言。」既而□欷不自胜,諸道人等皆為流涕。 王導子悅為中書郎,導夢人以百万錢買悅,導潛為祈禱者備矣。尋掘 地,得錢百万,意甚惡之,一一皆藏閉。及悅疾篤,導憂念特至,積 日不食。忽見一人,形狀甚偉,被甲持刀。問是何人,曰:」仆,蔣 侯也。公儿不佳,欲為請命,故來爾。公勿复憂。」導因与之食,遂 至數升,食畢,勃然謂導曰:」中書命盡,非可救也。」言訖不見。 悅亦殞絕。 會稽□。縣東野有女子姓吳,字望子,路忽見一貴人,儼然端坐,即 蔣侯象也。因擲兩橘与之。數數形見遂隆情好。望子心有所欲,輒空 中得之。常思膾,一雙鯉自空而至。 孫恩作逆時,吳興分亂,一男子忽急突入蔣侯廟。始入門,木像彎弓 射之,即卒。行人及守廟者:無不皆見。 晉太元中,樂安高衡為魏郡太守,戍石頭。其孫昏雅之,在中,云有 神來降。自稱白頭公,拄杖光輝照屋。与雅之輕舉宵行,暮至京口來 還。後雅之父子為桓玄所殺。 永和中,義興人姓周,出都,乘馬,從兩人行。未至村,日暮。道邊 有新草小屋,一女子出門,年可十六七,姿容端正,衣服鮮洁。望見 周過,謂曰:「日已向暮,前村尚遠。臨賀詎得至?」周便求寄宿。 此女為燃火作食。向一更中,聞外有小儿喚阿香聲,女應諾。尋云: 」官喚汝推雷車。」女乃辭行,云:「今有事當去。」夜遂大雷雨。 向曉,女還。周既上馬,看昨所宿處,止見一新冢,冢口有馬尿及餘 草。周甚惊惋。後五年,果作臨賀太守。 豫章人劉廣,年少未婚。至田舍,見一好,云:「我是何參軍女,年 十四而夭,為西王母所養,使与下土人交。」廣与之纏綿。其日,於 席下得手巾,裹雞舌春。其母取巾燒之。乃是火浣布。 桓大司馬從南州還,拜簡文皇帝陵,左右覺其有异。既登車,謂從者 曰:「先帝向遂靈見。」既不述帝所言,故眾莫之知。但見將拜時, 頻言「臣不敢」而已。又問左右殷涓其形貌。有人答:「涓為人肥短 ,黑色甚丑。」桓云:「向亦見在帝側,形亦如此。」意惡之。遂遇 疾,未几而薨。 卷六 漢時,會稽句章人至東野還,暮,不及還家。見路旁小屋燃火,因投 宿止。有一少女,不欲与丈夫共宿,呼鄰人家女自伴,夜共彈空篌。 問其姓名,女不答。彈弦而歌曰:「連綿葛上藤,一綏复一。欲知我 姓名。姓陳名阿登。」明至東郭外,有賣食母在肆中,此人寄坐,因 說昨所見母聞阿登,惊曰:「此是我女,近亡,葬於郭外。」 漢時諸暨縣吏吳詳者,憚役頓,將竄深山。行至一溪,日欲暮,見年 少女子來,衣甚端正。女曰:「我一身獨居,又無鄰里,惟有一孤嫗 。相去十餘步爾。」詳聞甚悅,便即隨去。行一里餘,即至女家,家 甚貧陋。為詳設食。至一更竟,忽聞一嫗喚云:「張姑子。」女應曰 :「諾。」詳問是誰,答云:「向所道孤獨嫗也。」二人共寢息。至 曉雞鳴,詳去,二情相戀,女以紫手巾贈祥,詳以布手巾報之。行至 昨所應處,過溪。其夜大水暴溢,深不可涉。乃回向女家,都不見昨 處,但有冢爾。 廬江箏笛浦,浦有大舶,覆在水中,云是曹公舶船。嘗有漁人,夜宿 其旁,以船系之,但聞箏笛弦節之聲及香气氤氳,漁人又夢人驅遣云 :「勿近官船。」此人惊覺,即移船去。相傳云曹公載數妓船覆於此 今猶存焉。 盧充獵,見獐便射,中之。隨逐,不覺遠。忽見一里門如府舍問鈴下 ,鈴下對曰:「崔少府府也。」進見少府,少府語充曰:「尊府君為 索小女婚,故相迎。耳」三日婚畢,以車送充至家。母問之,具以狀 對。既与崔別後,四年之三月三日,充臨水戲。遙見水邊有犢車,乃 往開車鳥。見崔女与三歲儿共載,情意如初。抱儿還充,水与金□而 別。 王伯陽家在京口,宅東有大冢,相傳云是魯肅墓。伯陽婦,郗鑒兄女 也,喪亡,王平其冢以葬。後數年,伯陽白日在廳事,忽見一貴人, 乘平肩輿,与侍從數百人,馬皆浴鐵,徑來坐,謂伯陽曰:「我是魯 子敬,安冢在此二百許年。君何故毀坏吾家?」因顧左右:「何不舉 手!」左右牽伯陽下床,乃以刀環擊之數百而去。登時絕死。良久复 蘇,被擊處皆發疽潰,尋便死。一說王伯陽,亡其子營墓,得一漆棺 ,移至南岡,夜夢肅怒云:「當殺汝父。」尋复夢見伯陽云:「魯肅 与吾爭墓,若不如我不复得還。」後於靈座褥上見血數,什疑魯肅之 故也。墓今在長廣橋東一里。 承儉者,東莞人。病亡,葬本縣界,後十年,忽夜与其縣令夢云:「 沒故民承儉,人今見劫,明府急見救。」令便敕內外裝束,作百人仗 ,便令馳馬往冢上。日已向出,天忽大霧,對面不相見,但聞冢中破 棺聲。有二人墳上望,霧暝不見人往。令既至,百人同聲大叫,收得 冢中三人。墳上二人遂得逃走。棺未坏,令即使人修复之。其夜,令 又夢儉云:「二人雖得走,民悉志之:一人面上有青志,如藿葉;一 人斷其前兩齒折。明府但案此尋覓。自得也。」令從其言追捕,并擒 獲。 荊州刺史殷仲堪,布衣時,在丹徒,忽夢見一人,自說己是上虞人, 死亡,浮喪飄流江中,明日當至。「君有濟物之仁,豈能見移?著高 燥處,則恩及枯骨矣。」殷明日与諸人共江上看,果見一棺,逐水流 徙,飄飄至殷坐處。令人牽取,題如所夢。即移著岡上,酹以酒飯。 是夕,又夢此人來謝恩。 晉升平中,徐州刺史索遜乘船往晉陵。會□發,回河行數里,有人求 索寄城,云:「我家在韓冢,腳痛不能行,寄君船去。」四更守至韓 冢,此人便去。遜遣人牽船,過一渡,施力殊不便,罵此人曰:「我 數里載汝來,徑去,不与人牽船。」欲与痛手。此人便還与牽,不覺 用力而得渡。人更徑入諸冢間。遜疑非人,使竊尋看。此人經冢間, 便不复見。須臾复出,至一冢呼曰:「載公。」有出應者。此人云「 我向載人船來,不与共牽,奴便欲打我。今當往報之。欲暫借甘羅來 。 --- Provided by LoyalBooks.com ---